洪氏是洪为远的堂姐,洪氏的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战死了,之后没几年,母亲也过世了,洪氏是柳氏养大的。相对于做了皇后的姑母,洪氏其实与柳氏这个婶婶更亲近些,当初皇后有意用她拉拢权贵,是柳氏为她挑了罗家,让她嫁过去。罗家不能说事事如意,但却是讲规矩的勋贵人家,丈夫也是读书肯上进的,她在罗家过得安稳,自然处处念着婶婶的好处。
柳氏执意在这个时候为洪为远娶妻,旁人都笑话洪家没规矩,皇后更是赐了些东西打洪家的脸,就差没直接传信训斥柳氏。她却能理解柳氏,堂弟才十八岁,不说堂弟自小读书,连武功骑射都没有接触过,就算读过兵书又能怎样,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她想,婶娘大约是想着,让堂弟娶妻,至少叫他有个念想,努力活着回来,就算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婶娘大约希望能留下点香火,甚至只是希望有个人,能为堂弟披麻戴孝。
有了这一层认知,洪氏对这一场婚礼没有了看笑话的心思,只觉得悲伤,与萧从玉说话也提不起什么精神。萧从玉见状也不愿意为难她,只问了问萧从秀和罗明珍的情况,便与坐在旁边的赵思云说话。
赵思云是侧妃,平常这种场合是只能由正妃出席的,但因为如今的情势和皇后的态度,世子妃不愿意触这个眉头,寻了个理由就将事情推给了赵思云。萧从玉已经有好些时候不曾见到赵思云了,再见她,只见当初鲜活亮丽的少女,已经只剩下端庄柔顺,便是与昔日的姐妹说话,卸下了架子,也下意识的收起了一切可能不合适的动作来。
萧从玉不知道怎么形容赵思云如今的状态,她与赵思云通信不便,但汝南王府的事也多多少少的传入耳中,赵思云的情况不能说不好,只是,大约已经与王府的背景融于一体,便也谈不上什么出众了。
赵思云笑着给萧从玉添了一杯酒,道:“玉儿妹妹,难得见你一回,虽然不好多喝,但表姐还是敬你一杯,你可不能推辞啊!这回一别,咱们也不知几时才能见了。”
萧从玉觉得赵思云今天有些奇怪,赵思云出嫁之后,除了那年菊花会上,便是偶尔见到,两人也没有机会坐下来说话,萧从玉觉得,赵思云甚至有时候是在刻意避开她。萧从玉不太清楚其中的缘故,但也不曾多问,心里虽惦记着赵思云,但只想着她在王府不易,不愿意给她添麻烦。
萧从玉从没有相貌的那么单纯幼稚,赵思云避着她,她会想着赵思云的难处,但当这种冷淡成为正常之后,突然的热情就显得不正常了,虽不愿这般揣测好友,但萧从玉还是暗自留心起来。见赵思云端起酒杯要喝,萧从玉抢过赵思云手里的酒杯,道:“表姐素来不会喝酒,咱们姐妹也不计较这些,以茶代酒就好了。”
“嗯,好。”赵思云从善如流的放下酒杯,重新端起手边的茶盏,就像喝酒一般,一口喝了下去。
萧从玉微微皱眉,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顿时被烫得吸了口气。小荷连忙拿了薄荷糖给萧从玉,赵思云却嘻嘻笑道:“我这茶是先倒的,表妹怎么这么心急。”
“……”萧从玉扯扯嘴角,从前也只有她捉弄赵思云的,没想到竟被赵思云捉弄了。那一口茶水,烫伤萧从玉倒还不至于,只是舌头上火辣辣的疼,萧从玉便也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只拣着切好的水果吃了一点。
京城这段时间气氛不好,人都不愿意在外面久待,吃了宴席,便都告辞离开。萧从玉总觉得赵思云有些不正常,但细细想想,除了捉弄她喝了一碗热茶,也没做什么不正常的事。正这般想着,封以泽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冲进来,抓着萧从玉的手便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从玉懵了一下,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会哪里不舒服?哎,不对,你为什么觉得我哪里不舒服?”
“没有?”封以泽想起刚才被汝南王世子封亦涵拦住,说萧从玉中了毒,若不想萧从玉出事,就要配合他。封以泽当时坚定的表示萧从玉一点事都没有,心里却不停打鼓,好容易打发走了封亦涵,封以泽半点不敢耽搁地赶回来,生怕萧从玉出什么事。
想到封亦涵最后面一句话:我知道堂弟是个谨慎的人,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回去亲眼看一眼,这个时候,弟妹怕是已经痛得不能起身了吧!封以泽虽然看着萧从玉安安稳稳的没什么事,还是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来。
萧从玉莫名其妙的看着封以泽忙活,等他好容易坐下来了,才问道:“怎么了?是谁对你说什么了?”
封以泽沉默片刻,还是将封亦涵所说的话给萧从玉重复了一遍。
萧从玉皱起眉头,既然是下毒,总要有个来处,既是今日,必定是在宴席上面。虽然下毒的手段有千万种,但最简单的一种显然是毒从口入,毕竟今天宴席上那么多人,若是用熏香什么的,很可能造成大规模杀伤。而若是吃的,萧从玉微微皱眉,道:“今日我让赵家表姐捉弄了一回,喝了一杯热茶烫伤了舌头,后来只吃了点果子。”
“你不是爱吃酥酪吗?今日没吃?”酥酪是近两年才流行起来的甜品,一般宴席上,都会给女客每人送上一碗。其他菜肴一人夹一筷子,不方便动什么手脚,若要单单毒害萧从玉,最方便的就是在酥酪上做手脚。
“……”萧从玉默然,要说喜欢酥酪,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萧从玉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