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玉哪里知道,沐颜对她的恐惧,来自于山阴小城的那一次相遇。沐颜知道,萧从玉和封以泽肯定会防备她,不仅因为她是王妃送来的,更因为两人多半早就猜到她是皇后的人了。
话虽如此,她对这个倒没有那么担心,大公子那么聪明的人,想来早就发现皇后手底下无数的细作,有她一个明面上的,只要她不要踩了大公子和大奶奶的底线,他们必定不会除掉她,换一个不知藏在何处的来。可当初南下山阴时,并非王妃的意思,也不是皇后的吩咐,本来就是她自己想方设法出府去办自己的事,让大奶奶知晓倒是没什么,就怕露出破绽叫皇后察觉了去。
沐颜有记忆起,就在皇后手里讨生活,她的本事是皇后让人教的,她的身份是皇后安排的,庆川王府不是寻常人家,便是皇后想安排人手进来都不容易,可皇后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人监视她。沐颜从小就知道皇后那可怕的控制欲,别说她一个有用的棋子,皇后不允许她有不受控的趋势,连亲儿子,皇后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沐颜不是不恨,也不是接受了这种丝网当中挣扎无力的感觉,若是常人,只怕早就一死了之了,可沐颜还是有牵挂的,就因为这份牵挂,她忍受着皇后和王妃两重的煎熬,承受着听风居难堪的处境,也要活下去。
“你今日出府做什么?故意跟着我?”萧从玉不知沐颜心里的种种情绪,也没直接提她手臂上的印记,只提起出府的事。庆川王府不能说规矩森严,但管理并不松散,像萧从玉这样的主子出门只需报备一回便可,但妾室出门,可比寻常下人还要麻烦些,当然,沐颜武功高强,虽然王府守备森严,但对于在王府住了好些年的她来说,出府并不难。
“这、这……”沐颜也不是不会说谎的,否则也不能在王妃和皇后的夹缝中好端端活到现在,但对上萧从玉,沐颜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萧从玉嫁入王府那么久,沐颜早就发现了萧从玉武功高强,甚至远远胜过她,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也多是来自于这里,萧从玉知道她的底细,武功还远远胜过她,只要萧从玉想对付她,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能说?”萧从玉微微挑眉。
“……”沐颜扯扯嘴角,本来寄居王府,她出门的机会就不多,进了听风居就更少了,若说出门买胭脂水粉之类的话,别说萧从玉,她都不信。毕竟王府每个月都有份例的东西发下来,就为了那点东西,惹上许多麻烦,放在一个没名没分的妾室身上,怎么都是不划算的。
“不说就算了。”沐颜不说,萧从玉也不大在意,就算打交道不多,萧从玉也能看出来,皇后是个极为强势的人,想来就算他们都清楚沐颜的底细,沐颜也万万不会张口说出皇后的什么事,当然,对此萧从玉也并没有那么在意。毕竟皇后再是强势,再是手底下细作无数,太子没了,这些便都没什么用处,而没有了太子和洪家作为依靠的皇后,在宫里想来也不会那么如意。
沐颜刚松了口气,又听萧从玉接着道:“今日,似乎瞧见沐颜姑娘手臂上有个印记,不知能否给我看看?”
“……”沐颜闻言,下意识的捂住手臂,反应过来,只见萧从玉眼微微眯起,抿了抿唇,道:“大奶奶想看,看就是了,只是一个胎记而已。”说着,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肌肤来。
沐颜自幼习武,手指虽然修长漂亮,但手上难免有些粗糙,但手臂就不同,真有些肤如凝脂的感觉,而萧从玉一眼就看到了手臂上十分显眼的印记。
在街上时的一瞥,萧从玉就觉得那不像是胎记,更像印记一些,此时靠近了看,就更是如此,印记十分规整,看上去应该是用什么东西印上去的,只有指肚大小看形状确然是一只翩翩飞起的燕子。萧从玉细看了一回,微微挑眉,道:“我瞧着不太像胎记,倒像是印上去的印记,莫非是你们师门的标记?”
沐颜并不意外萧从玉会发现她会武功,萧从玉的武功强过她太多,只怕头一回见面时,萧从玉就发现了。想到自己当时哀求萧从玉,只觉得自己蠢得没眼看,想来萧从玉那时便一个字都没信过她的话。
听萧从玉这么问她,沐颜摇摇头,道:“不是,这是胎记,我打小就有的。”
“哦?”萧从玉点点头,“那你知道燕子吗?”
沐颜愣了一下,燕子,天上飞的那种?谁会不知道吗?显然萧从玉说的不是这个,细细回想起来,似乎年幼时,有人在耳边喊她,叫‘燕子’。只是模糊的印象,沐颜对萧从玉也谈不上信任,她没有将这个说出来,道:“贱妾不知。”
萧从玉微微皱眉,黄桃说,先太子妃的妹妹小名叫燕子,说真的,虽然收了她的东西,但萧从玉不曾答应她什么。虽然人死了,她也没想过替她去找那个叫燕子的妹妹,但既然恰好遇上了,萧从玉便也顺便问一句,当然,也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沐颜既然说不知道,萧从玉便也没有接着问下去,摆摆手道:“罢了,你回去吧!”
沐颜生怕再被萧从玉叫住,萧从玉叫她走,沐颜行了个礼,连忙退了出去。
去铺子上,萧从玉也带了些糖果回来,这会儿就叫人给府上的弟妹们送去。下人们都退下去了,萧从玉便坐在窗前想事情。沐颜进王府很多年了,进了听风居也有好些时候了,她与封以泽出去住的那段时间,也有叫人盯着沐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