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之心急如焚,急火攻心,胸中一阵烦闷,口中腥甜,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你,你不要……”莼之也知道,这类语言十分苍白,见白漪影笑吟吟地十分得意,住口不说,长叹一口气:“你将我俩一起杀了吧。”
白漪影停了下来,又笑了一笑:“想一起死?我偏不成全你。”
小元见白漪影笑得狠毒,身子虽然动不得,嘴下却不停:“慢,慢着!我有话要说。”
白漪影根本不给小元实施诡计的机会,将根嫩葱般的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意思是叫它不要说话。
小元道:“你放过魏富贵,我身子借你用。你用邪术上我身,去直捣乌灵宫好了。”
白漪影媚眼如丝:“好办法。只不过,可惜啊,可惜你咬了我一口,我想杀掉你。不然我真想移魂入魄,潜入乌灵宫,一统魔妖两界。”
小元叹口气:“你们为什么都想统领三界,统领三界究竟有什么好玩的?”
白漪影笑得花枝乱颤:“你和你那姐姐,真不是一家狐狸不进一家门,脾气一模一样。身而为妖,毫无妖性,你们这样也不觉得丢妖脸吗?”
小元听得此言,如五雷轰顶,脑中一闪,依稀记起曾有过一个姐姐,她旧时常常带着自己拜月,想起马立说的白漪影需取以古法修炼的狐仙的金丹,不知是不是已被这白漪影取了丹:“你,你,认得我姐姐?她在哪里?”
“你亲手把你的情郎从这洞里扔到不昼河里,我便告诉你。”
小元对白漪影怒目而视:“你休想!有本事你把我们一起杀了。”
白漪影道声好,抖一抖手,轻轻将小元向后一抛,正好抛入火洞中,又向莼之抛了个媚眼。
莼之动弹不得,全身发冷,见小元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踪影,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痛如刀绞,心道:小妖怪,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白漪影出了口恶气,情绪好多了。又转向莼之,换了张面孔,柔声道:“施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爱是什么?”
莼之反而冷静了:“爱就是,把爱人看得比自己重。爱就是牺牲,爱就是付出。”
“那你和这小东西相爱?”
莼之犹豫了一下:“是的。”
“那它现在死了,你可会移情别恋,比如爱我?”
“能移情别恋的,就不是真爱。”
白漪影叹口气,幽幽道:“你们人类为什么都这么倔强?还带坏了我的徒子徒孙。”
“这便是人与妖的区别。”
“我刚扔下去的小东西可不是人,是妖。”
莼之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它虽然外形不是人,但它有人性。”
白漪影笑道:“流光渡曾有谒语给我,说这只叫小元的小狐狸会夺走我青丘王之位,看来一点也不准,因为她现在已成青烟。金鹏那小魔头费尽心机送她进来青丘禁地,也无非想看看它是不是命这么硬,能不能在我手上活过今夜。”白漪影仰头大笑:“小魔头机关算尽,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流光渡天地间第一至宝的名头更是讹传,所以也不必再解什么流光渡之谜了。至于你,想下去陪她吗?”
莼之一时万念俱灰,淡淡道:“随你。”
白漪影瞥了一眼莼之,眼波流转,问道:“这树上掉下来那些通魅花呢?”
莼之闭目不答。
白漪影掐指一算,知道是被小元吃了,奔到破洞前向下望去,哪里还有小元的身影?转身看看莼之,思忖片刻,将他拎起飞出不昼木,抛到地上,交待众狐兵:“把他带走,和那玉瑶关在一起,将火鼠裘送回我寝宫。”
自有狐兵过来,七爪八脚捆了莼之,带往地牢。
待众狐走光,白漪影长舒一口气,坐下运功疗伤。原来吃人肉和暴怒是狐仙修炼大忌,她暴怒之下吃了萧子轩,功力大减,加之昨日重伤未愈,已然支持不住。
青丘宫地牢与人间地牢并无不同,十分脏乱,气味腐败。玉瑶就关在莼之对面监房。她身戴重镣,一直躺在地上昏睡,不知是何情形。
莼之见了玉瑶,十分内疚,心想都是自己莽撞才害人害己,把玉瑶和小元害成这个样子。本已万念俱灰,现在却想,须想法子救玉瑶逃走。
过了两个时辰,自觉下半身已经能动,但装作仍无知觉的样子躺在地上,看守的狐兵懒洋洋地倚在门口,也没给他上脚镣。
夜深了,一个美貌少女悄悄走进地牢,轻声唤道:“施公子,施公子。”
莼之扭头望去:“瑶卿姑娘!”
“我那妹妹小元,你可知她在何处?袁天宝公子可还安好?”
“天宝尚好,小元却,却被白漪影……扔到不昼河里去了。”
原来瑶卿被那和尚所擒收入葫芦后,在小屋中被白漪影派来的怪风卷起,和天宝一起进了白猿国,在猿国左相府中身受重伤后,被小五和三娘带回白漪影宫中,一直在修养生息,今天听人议论白漪影抓了一个叫施莼之的少年,算出小元曾与他相伴,便买通狱卒,匆匆来探望。
听莼之说完与小元的经历,瑶卿垂泪道:“小元它是被偈语所误。”
“流光渡的偈语是什么?”
“传说流光渡是盘古大仙心脉所炼,能逆转时间,自然也可预知未来。每次青丘王更迭,流光渡均有偈语,预言下任青丘王人选。”
莼之听了不语,心道若一切早已注定,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