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付天宇,你个蠢材,该说不说,不该说的说一大堆!蠢材废物!废物!靠女人的废物!”
付天宇?
是谁?
她嘴上虽骂着他,话中的意思和口气却无不显示她与那个付天宇是极为熟悉的!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林娇娇认识这样一个人?
霍宁之心头忽地就蒸腾起一股巨大的恐慌来,那是对于她的未知的恐慌。
明明她就趴在她闺房的床上,他却有一种她随时都会消失,去到他永远也无法抵达的地方的恐慌。
巨大的恐慌让他几乎忍不住要跳进她房间里紧紧搂住她,去确定至少此时此刻,她还是存在的,没有离开,更不会消失。
然而,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默默看着她苦恼的在纸上写着什么,默默看着她时不时的出声骂那个叫付天宇的男人,默默等着天色渐明……
……
……
第二天,霍宁之照旧看书看到子夜,方洗漱上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侧脸去看窗台边的沙漏缓慢的一点一点往下漏,心中是一片茫然的平静。
他从出生起就似乎是极忙的,忙着读书练武,忙着跟父亲学习打理家业,忙着当差追凶,从来没有过这般安静又安然的盯着沙漏,看着时间慢慢流逝的经历,那简单又机械的重复竟让他有种诡异的着迷之感,欲罢不能。
他就这么盯着沙漏慢慢淌过,直盯了半个时辰,才不紧不慢换上夜行衣,消失在夜色中。
霍宁之再次落到林娇娇窗前的香樟树上时,林娇娇还是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他注意到她手中拿的还是眉笔,虽然她从床上挪到了窗前的书案。
她显然精神极其亢奋,飞快的用眉笔在纸上涂抹着什么,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两眼发光,嘴中念念有词。
她念的很快又很含糊,夹杂着他听不懂的词语,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她念叨那个付天宇时的音节,看着她有时候骂付天宇你个废物,又振奋的念付天宇你还是有点用的嘛!
霍宁之仰头看了看不见一个星子的夜空,眉头就慢慢蹙了起来,昨天熬夜就罢了,今天还熬夜?难道她天天都这般熬夜么?
只他皱眉归皱眉,终究没敢出声去叫她睡觉,更别提现身了。
时间不紧不慢流过,天色渐曙,霍宁之看着依旧亢奋的写写画画的林娇娇,拧起的眉头几乎拢成了个大疙瘩,忍了又忍,还是悄无声息遁去了。
……
……
霍宁之没有再回主屋,直接去了金匮石室,东方还是一片暗黑,嵌于金匮石室穹顶的夜明珠仿日月星辰之形错落点缀,将整个金匮石室照的恍如白昼。
霍宁之走到养生长寿的书籍区,快速浏览起来,半晌方抽出了三小本薄册来,想想又将其中两本都放了回去,只留下最后一本,又找了十几本坊间刚出的话本怪谈,命青岁寻了个包袱来,仔细包了,命他送给林娇娇。
青岁惊讶瞪大眼睛,看看天色,又看看霍宁之的脸色,试探开口,“将军,您真的要这时候给林姑娘送书?”
霍宁之沉默,他也知道太早了些,可她这时候肯定还没睡觉,能让她早一刻睡觉也是好的。
青岁把不准他的心思,只好自说自话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听七四姐姐说,林姑娘起的都很早的,比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起的还早,还体谅她们,不许她们跟着一起起早,等练一个时辰字过后才吩咐她们起身伺候”。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霍宁之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不耐烦,又接着道,“七四姐姐她们几个都说林姑娘好伺候,以奴才看也是,那时候林姑娘和我们大姑娘、丰国公主在郊外庄子里避暑,除了陪大姑娘和丰国公主玩,就是看书写字,还不爱叫人在身边候着,连磨墨都自己动手。
以奴才看林姑娘的性子正是恰恰好,玩起来十分的活泼,看书时却又十分沉静,不像我们大姑娘光一味的沉静,又不像丰国公主一味的活泼——”
正正好做我们景国公府的女主子啊!
青岁内心在呐喊,将军啊,您还犹豫什么,矜持什么啊!
天天送这个书送那个书的顶什么用?定情信物能不能送一送?聘礼能不能送一送?
我看您对付六一居士时,要狠辣有狠辣,要手段有手段,拿出个一星半点来,肯定能说服锦乡侯府把林姑娘嫁到我们景国公府来啊!
这种事就不要奴才教您了吧!
霍宁之听不到青岁小朋友内心的呼喊,在青岁眼巴巴的眼神中沉稳开口,“等临近中午再送”。
青岁,“……”
突然觉得他们家将军就是头瓜!
……
……
林娇娇到天色大亮才倦极睡了,一直睡到小中,才起来,懒懒的躺在在初夏的艳阳下晃着摇椅打盹。
青岁正巧赶着这时候到了,十分殷勤给林娇娇行了个礼,奉上霍宁之吩咐他送来的包袱。
七四接过递给林娇娇,林娇娇接过打开看了看,眉头一挑,啧,好端端的突然送几本书给她看,中间还夹了一本薄到几乎可以忽略其存在的养生长寿的书,有门道啊!
林娇娇将那本养生书抽了出来,特意在空中划了一圈,好叫青岁看清楚,翻开看了几行字,漫不经心问道,“你们将军这几天在忙什么?”
“就是寻常的事务,又去宫里执卫”。
“去宫里执卫?是白天还是夜里?”
青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