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帐内气氛凝重,窝阔台坐于汗位上,板着脸一言不发。左右坐着的脱列哥那、达格娜两位可敦也不说话。其下耶律楚材等近臣都不敢开口。张珏把自己置于看客位子,静观其变。木都则管着几只小羊充当证人和证物。帐内只见蒙哥一人激动地为自己辩护。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大汗的羊,甚至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的。管羊的奴隶只当别处跑来的迷路羊羔,以为捡了便宜才留在圈里。若知道是大汗的羊,哪有不归还的?怎么能说偷?”蒙哥张开双臂,不以为然道。
达格娜可敦手持孔雀羽扇,掩面笑道:“还在吃奶的小羊,怎会离开母羊跑哪么远?定是被人抱去的。”
“那是当然,但抱羊的不是我!”蒙哥气愤道,“我家的羊成千上万,需得着偷这几只吗?定有人诬陷!”
耶律楚材插话道:“大汗,蒙哥那颜说得有理,他确实不需盗羊,请大汗明察。”
大汗尚未表达,耶律楚材却因这句话遭到两娜和脱列哥那平时宫斗较劲,但在对待拖雷家族的态度上却出奇地齐心。
达格娜疑道:“怪了,你们拖雷家的羊不是成千上万吗?你怎还到哈拉和林买羊了呢?”
蒙哥解释,“去年大雪,羊群冻死过半,所以天气转暖了,我便来亲自选购种羊,期待明年母羊生个千八百的小羊,补回损失,这有什么奇怪?我到奇怪的是,你们那奴隶怎么看护羊的?又是怎么找的?挨着那颜们的羊群搜寻,好似知道小羊藏在某人的羊群里一样。”
“小的到处找遍,无奈之下才冒犯那颜,没别的意思。”木都赶紧为自己解释。蒙哥这话是在说,他故意找到此处,早有安排了。
“没人叫你开口。”窝阔台冷冷斥道。木都立刻垂头。
窝阔台到有多看几眼张珏。“羊是你发现的?”大汗问。
“是。”张珏回话,“在下与大汗的奴隶一起找羊,在蒙哥那颜的羊圈里发现了走失的羊羔。”
窝阔台点头,对蒙哥道:“这是宋使团的人,不可能诬陷你吧!”
旁边的脱列哥那如和事佬般说道:“其实就几只羊而已,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蒙哥,给大汗道个歉,就算结了。”
无论错在哪方,即使真被大汗错怪了,做臣子的也该道歉。那些羊毕竟不是自己的,留着难道不是贪性使然,难道不是错?
但蒙哥却勃然大怒,“我错在何处?为什么要道歉?”
真是给台阶都不知道下。窝阔台皱紧眉头,两侧的女人不禁暗笑,下面的臣子都急了,却不敢插话。
“没有及时觉察那些是大汗的羊,就是你的错。牧奴来找羊,你不配合,反还责骂,还是你的错。在大汗面前百般狡辩,拒不认错,是不是你的错?”达格娜可敦理直气壮,严厉训斥。
“羊又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它们是哪家的?那个牧奴也没说他是大汗的牧奴,我问他,他像哑巴,什么都不告诉我,能怪我吗?”蒙哥说着,指向木都。
木都吓得向张珏靠拢,想要躲其身后。
“还有你!”蒙哥并不在意奴隶,转身又指大汗所坐的方位。他指的不是大汗,是大汗旁边的女人,“你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与我们家过不去?我们可曾得罪过你?”
达格娜也怒了,“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了?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不要东拉西扯。”
蒙哥正激动,不依不饶,“不就是当年我父亲拒绝过你吗?你记仇之深,这些年说了我们家多少坏话!”
他这番话似乎碰到了过去的隐秘,窝阔台急拍宝座扶手,喝止,“住口!上一辈的恩怨你不懂,少瞎指!还是把盗羊的事解决了吧!这事应已传开,你们家族的名声该如何挽回?”
蒙哥怒气汹涌,面部都在颤抖,像是受了莫大侮辱,又必须忍住不可流露。
“不就是几只羊吗?”他怒道,“其实大汗心中早有明断,为何一口咬定我偷了羊!”
“我没说是你偷的呀!”
“大汗是没说,可又句句皆在说!”
张珏旁观,心里大叫不妙,蒙哥冲动,要失去理智了。
“几只羊就能闹得我们两家不和,这些羊都是罪人!”
忽地,蒙哥抽刀,劈向脚边咩咩叫着的小羊,下手如电,连劈数刀,四只小羊血溅当场。宫帐内的人根本料不及他有此反应,个个目瞪口呆。蒙哥动作不停,更向木都几步踏来,张珏护住木都,但木都怀里的羊羔却被蒙哥拖去,一刀剁了。
“来人!来人!”达格娜可敦第一个发出尖叫,“保护大汗!保护大汗!”
耶律楚材等大臣即刻挡在窝阔台与蒙哥之间,怯薜听见可敦叫声,立刻冲入帐内。
脱列哥那心慌而激动,“敢在大汗面前动刀,反了!反了!快把他抓起来!”
怯薜拥上,夺了蒙哥武器,把他制住。蒙哥哪会甘心束手就擒,可虽有挣扎,仍挣不过几名怯薜之手,只剩嘴还可以说话了。“大汗!你是非不分,骗得过所有人,骗不过长生天!你做的事总有一天会公诸于天下!”
“还不让他闭嘴!”达格娜可敦向怯薜下令。
“奸妃!”蒙哥又冲达格娜吼,“你不会有好下场!将来我会杀了你!你这个妖媚惑主的女狐狸……”怯薜堵了他的嘴,蒙哥喉咙里唔唔直响,还想说话。
窝阔台脸色阴沉,直呼怯薜拖走此人,他也悻悻离了宫帐。
耶律楚材等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