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年,唐冕仍记得当初唐芒第一次对自己提起什月时的情况,他说,刚刚遇到什月之后,身边便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些异状让他坚信什月就是冥冥之中自己在寻找的人。
唐冕不似唐芒,脑袋里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侠骨柔情,在他过于理性的眼中看来,什月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同之处,所以才会影响到唐芒的伴生蛊。
而后,唐芒将他的伴生蛊留在舍昂山寨这一行为更加确定了唐冕的猜想。
如今想要让唐鬼恢复异禀之能,唐冕能想到唯一的线索,便是在那伴生蛊身上,至少,如若能找到唐芒的伴生蛊,总能帮得上唐鬼和唐芒。
既然唐鬼信誓旦旦说他曾见过那伴生蛊,唐冕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柔软的枕头和摇摆不定的夜风让唐冕的思绪渐渐模糊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坠落,下沉,渐渐与黑暗交融。
而就在唐冕因安稳而渐渐放松时,在百里之外,危险正趁着夜色向他和唐鬼奔袭而来。
百里之外,身着短打青衣的男子挑起斗笠,仰头看着天穹,片刻后,如梦呓般低声呢喃。
“东角、亢、氐;西毕、觜;南井、鬼;北女、危……”
一边说着,男子又低头以手指点算一遍后,这才微微点头,“嗯,都动起来吧。”
这一处小山包上,除这三十出头的男子和一名小童外,就只有一棵早不知枯萎多少年的衰柳,然而随着男子轻声下令,小童却看到大地隐隐有了动静——在他视线可及之处,地面上耸起半尺高的土包,好似田垄般迅速向前推进,四面八方同时发动,就如大地蓬勃的血脉般。
男子见小童看得呆愣,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不算什么,你还没看到镇斈司的绝活,只不过……”男子深吸了口气后,摇着头长叹一声,“到时候可要瞧仔细了,镇斈司对付唐家族长,恐怕立族以来,百年间也就这么一次。”
小童回过神来,这才擦了口口水连连点头,然而到了一半却又摇头,“可是,司领,咱们当真要动杀手?族长是唐家的族长,镇斈司也是唐家的镇斈司啊!”
“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问题,”男子的声音阴沉几分,“祖宗们有令,只留族长唐芒一人性命,哪怕毁了他的伴生蛊,也必须将他带回唐家。”
小童听到这话沉下了头,他摆弄着自己的指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祖宗们看来可不这么想,不管是族长死还是镇斈司死,那团肉瘤看来都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