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群居动物,祖先写在基因里的习惯告诉他们只有和其他人在一起,才是安全的,故而,人习惯索群而居,习惯跟随在其他人之中,也习惯于将其他人拽到自己身边。
其实在中岛江沿的内心中,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纠结挣扎,他愧对于良知,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实在对不起缝在剑道袍前后两端的仁义礼智信忠孝,中岛江沿时常会想,是不是天下只有自己会如此龌龊、言行不一,又或者说,其实每个人都一样?
中岛江沿急于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而此刻,在齐孤鸿和齐以这对父子身上,中岛江沿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答案,这答案并不完全如他料想一般,能够令他得到开解,反倒让中岛江沿陷入了跟大的困惑中。
其实当横野下二提出齐孤鸿可能会在宴会当天带齐以离开时,中岛江沿在心中设想了无数中阻挠齐孤鸿的办法,然而到最后他选择的杀手锏,却是他的女儿,中岛菡子。
自从菡子被横野下二所伤之后,如一朵娇艳鲜花般的女孩子瞬间凋零枯萎,在中岛江沿心痛不已的同时,他也看到明明是始作俑者却因失忆完全忘记所作所为的齐以对中岛菡子的信心照料。
齐以是好人,这一点中岛江沿无法反驳,而这也是中岛江沿突然想要要将中岛菡子作为杀手锏的原因——除了为阻止齐孤鸿将齐以带走之外,中岛江沿更想知道齐以会怎么做。
是为了自由,抛下中岛菡子一去不返?还是宁可为了照顾敌人的女儿、为了那句“以蛊救世”,甘愿继续留在中岛江沿家?
“你放开我!如果我走了的话,那个女孩子可能就没救了!”
齐以在齐孤鸿背上大喊大叫,中岛江沿看得出他的胳膊捶在齐孤鸿背后,一下下伤的都是关节痛处,而他口中的呼喊声更是令中岛江沿的鼻头不禁有些酸涩。
似乎是自己猜错了。
正当中岛江沿被这难以名状的情绪缠绕得无法脱身时,一阵阵汽车鸣笛声已经自背后响起,令中岛江沿心头一惊。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已经全然不在中岛江沿的控制之内,这是石井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也是对中岛江沿的最后通牒,他们已有约定,如果齐孤鸿的确会趁机救走齐以的话,石井将调派兵力,势必抓捕齐孤鸿和齐以。
而后,这父子二人会被当做极为危险的目标,被关押在日军的秘密牢房里,到时候怕是中岛江沿连探视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声声越来越近的喇叭声和车轮碾压在马路上的声音令中岛江沿有些呼吸困难,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他的喉咙。
“孤鸿君……”中岛江沿梦呓一般喃喃了一句道:“你这又是何必……”
齐孤鸿冷眼望着面前的中岛江沿,此时在他面前的是数十名日军士兵,在他背后的是中岛家宅邸内的滚滚浓烟,而背负在齐孤鸿肩头的,还有不停挣扎着想要逃离他身边的齐以,齐孤鸿咬着牙,死死攥着齐以的手腕,皱眉怒视着面前的中岛江沿。
齐孤鸿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曾看过的志怪小说,他记得书中形容某人的目光是何等狠毒决绝时,经常会说此人的目光狠毒如蛇蝎,齐孤鸿手腕一震,一条碧青色的蛊蛇自他袖口中急急飞出,齐孤鸿还来不及看清那蛇的眼光是否如书中所说一
般阴毒时,蛊蛇已经扑向中岛江沿面前。
杀人从不是易事,齐孤鸿的蛊蛇只是缠住了中岛江沿的脖子却并未下口,倒是紧随在中岛江沿身后的士兵们一时间慌乱不已。
“快!救救我!”中岛江沿的手脚胡乱挥动,声音艰涩如杀猪一般地大吼大叫着,“你们这群混蛋!快点抓住它!”
中岛江沿手下的人多是来自北海道一代,平日里少见蛇,此时看到这蛇色泽斑纹诡异,自然是不敢靠上前去,直至看到中岛江沿拔枪胡乱指着他们时,才终于有人硬着头皮上前。
蛊蛇最后只会化作一滩污水,这都是后话,齐孤鸿自知不会伤人太重,故而逃脱的时候也健步如飞毫无顾虑。
直到中岛江沿在士兵们交错在一起的小腿缝隙中看到齐孤鸿脚踩的黑色布鞋已经远去到消失不见后,中岛江沿才终于放低了音量,任由几名士兵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只不过,此时中岛江沿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卡车到了近前,中岛江沿不免低低地长出了口气,他能为齐以所做的就只到这一步,剩下的,全凭齐孤鸿和齐以的造化,而至于中岛江沿最担心的,其实是齐以在离开了药物的控制之后将要如何,他到这一刻突然想明白了,不管是在反观齐孤鸿之与齐以,还是看到中岛鸿枝待他,中岛江沿都隐隐地希望齐孤鸿能够找到治疗齐以的办法。
前门处,很快有士兵将后门发生的那场闹剧汇报给了横野下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倒是罕见地没有愠色——横野下二早就猜到中岛江沿那个废物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倒不如将这个抓捕齐家父子的功劳顺水推舟送给石井,反正不管今天齐孤鸿是否会带着齐以逃跑,将来石井也总会巧立名目将这两人控制在他手中,既然是早晚要赢的,不如锦上添花,让这位顶头上司赢得漂亮、赢得高兴。
“报告横野长官,”又是一名士兵小跑着来到横野下二面前,“前方的三条马路已经戒严,分别安排了重兵把守!”
言下之意,是这齐孤鸿插翅难飞,横野下二想到这里满意地点点头,有人为他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