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并没有离开山庄。
他在兄弟几个合用的大型训练场里锻炼了三个小时,便与君庭夫妇一块进餐,末了独自坐在君庭的个人书房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呆。
时不时的,他会站起来,在书架与书架之间踱来踱去,东翻翻西看看,想要找找感兴趣的内容,却一行字都看不进去,只好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时间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悄然逝去,他把自己关在里头,强令自己必须静下心来,可惜并没有成功,他依旧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
整整三天,除了喝水,他没有吃任何东西。
霍如霞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就有些焦虑,催促着君庭去跟他谈谈,并不怎么担心孙子的君庭愣是拖到了三天后,才慢悠悠地进了书房。
“找到答案了?别把我珍藏的书籍都给翻烂了。”
枯坐许久的某个人胡子拉碴,像是没有现有人进来,正两眼空洞地盯着某个地方出神,整个人都散着一种颓丧的美感。
君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君临,终于皱起了眉头。
他走过去,对着孙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君临没有躲开,就像是木偶一样,直接被拍到了地上。
君庭的眉头皱的越紧了,简直可以夹死苍蝇。
他弯腰将人提溜起来,“怎么一回事?跟凤殊吵架了?”
听到她的名字,君临的眼神终于聚焦到自家祖父的脸上,“什么?”
他被一把丢回到椅子上。
“还做梦?生了什么问题,搞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你爷爷我还没死,就算死了,君家也不会垮。你不信君豪,还不信你三个哥哥?老四,你操的哪门子心?”
君临终于回魂了,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话。
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想说。
“老四,你现在也是当爸的人了,就用这副死样子来给圣哲做榜样?”想到可爱的重孙子,君庭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君临抬手拨拉头,依旧没吭声。
“别玩头,你一烦躁就动它,就算心情糟糕,跟谁都不想说,也该跟爷爷说一说才是。
你吓到了你奶奶,第一个晚上她就担心得睡不着,也不让我睡觉,一直催着我要来看看你。我还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结果你倒好,直接打我脸,三天都不出来。”
“祖父,您后悔吗?”
君临冷不丁的问话让君庭摸不着头脑,“指的哪方面?年纪越大,后悔的事情越多。就算是短命鬼,也不见得就没有后悔的事情。”
“没能娶喜欢的人,反而跟奶奶过了一辈子,相敬如宾,您后悔吗?”
君庭瞪眼。
君临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表情很认真。
“喜欢能当饭吃?结婚前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千千万万,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娶了心上人又能怎样?结婚后没有办法好好过日子的夫妇万万千千。
我看凤殊这小女孩不错,就算你们是因为圣哲才勉强结的婚,你也别做些一脚踏两舰的蠢事,有什么实在不满意的地方,慢慢教就是了,教不了的,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包容她就好,一辈子看着很长,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
爷爷警告你,不是单身汉,就别花花肠子,跟外头的女人乱来。
有太多的女人因为从小家里没有好好教导,长大后又缺乏实践经验,形成了看似精明实则愚笨的性格。就算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好胚子,出身高贵,样貌出色,性情温柔,天赋极佳,一旦这里不行,或者这里长歪了,她的男人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焦头烂额都是轻的。”
君庭指了指脑袋,又把手放到了左|胸。
“你应该庆幸,凤殊虽然出身一般,年纪还小,但胜在资质不差,性子沉稳远同龄人,尤其稳中还有不输于男人的狠劲,只要给她时间,给她资源,假以时日,未必就会比世家出身的女人差。
看她带孩子就知道了,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心里门儿清,不管是大是大非,还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她心中都有一把尺,得失自有成算。
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虽然你是我的孙子,但就你那臭脾气,尤其是见了女人就像看见一坨屎的坏习惯,爷爷得说句公道话,真没几个明白人会愿意嫁给你。凤殊的父母要是还在世,你别想娶到她。而要是娶了任何一个糊涂蛋,爷爷我也懒得管你,实在没眼看。”
见他沉默,像是又懒得开口了,君庭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这些年,对家里人都不闻不问的,就算事出有因,你也该清醒清醒了,你的亲人不止你爸一个!
他就算死了,你不为他掉眼泪,爷爷也不说你什么,但你还是我君庭跟霍如霞的孙子,是你妈妈阮钰的儿子,是老大老二跟老三的弟弟,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了吗?”
被戳到了痛处,君临的脸色终于变了,掩藏得很好的戾气也跟着冒了出头。
君庭好整以暇地看着神情扭曲的孙子,又补了一刀。
“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一走了之就真的能够眼不见为净了?那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一了百了,死了才真的没烦恼。”
君临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您都知道?!”
“君豪三岁前,我还在家,他每一天拉的屎是硬是稀颜色是深是浅我都一清二楚。
后来职位越来越高,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几年十几年都没有办法回家一次,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压根就没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