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逝去的时间永不再来,她能够在无数光年之后的这个世界里醒来,继续活下去,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荒谬的真实,真实的荒谬,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能够比她的存在本身更让她吃惊?
一念至此,凤殊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师傅不在了。
师兄不在了。
从前那个策马奔腾的江湖消失了。
从前让她爱恨交加的凤家也消失了。
唯有她跨越了万千光年,活了下来。
在她有限的人生经验中,没有什么比她的重生更加出格的事情。偷偷绣嫁衣也好,被迫体验君临的春梦也好,跟她的由死向生的经历相比,通通都不值一提。
凤殊合上了双眼,心法自动运行。
不管经历多少次,梦梦依旧为她这样的修行方式感到疑惑,着迷。
“喂,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看你以前的记忆,你明明就对那个驴打滚爱得死去活来的,可是感情上这么疯狂,行动上却这么克制,这完全就说不过去。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言行不一的人,怎么也会说一套做一套,言不由衷?”
“其实你并没有多爱那个男人对吧?虽然我没有接触过真人,不过单从你的记忆来看,那个驴打滚有些古怪啊,不像人。”
“你是真的听不见我在说话,还是假的?明明我不想理会你的时候你总是吵我,我都受不了你,为什么现在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一声不吭?耐心真够绝的,狠毒的人类。”
鉴于主仆契约,它现在没有办法像结契之前那样,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她,轻轻松松就获取她的想法。她要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与此相反,是个心防极高的,现在地位反过来,她是主它为仆,在她不愿意泄露自身想法的情况下,它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就算依旧有实力强硬达成目标,但想当然的也会遭到反弹,甚至是来自于她的报复。实力再弱渣,她也是它名义上的主人,但凡她有一点点了解,想要惩罚它,简直不要太容易。
梦梦苏日安不甘心,但为了安全计,还是说服自己不要太过惹恼她,省得结下梁子,让日后的自己吃苦头。
它安安静静地呆在凤殊的识海深处,直到苏一航与庄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室内。
“既然查不出来,我们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头,血液。”
“苏小子,我还是先走了。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别扯我下水。”
“庄老,您还欠我好几个人情,现在正好需要用上你,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
“臭小子,你是想害死我。明明知道她有古怪,还让我去捋虎须,这是让我送死。”
“不会,既然收我们为仆,肯定不会什么事情都没让我们做,就杀掉我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为什么你自己不亲自动手?”
“因为我没欠你人情,你却欠了我,所以这次我说了算。”
“大言不惭的家伙,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尽管愤愤不平,庄敦还是在谨慎地观察了一番之后,朝凤殊的头部伸出手去。
目标是至少采集到三根头。
梦梦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它知道这两个人类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但它以为之前的小小惩戒会让他们意识到处境不妙,现在看来,显然它还是低估了人类知耻后勇的奋之心。
“啊!”
“咚!”
两人蓦地就栽倒在地,连抱头呼救都做不到,浑身抽搐不已。
身体的痛楚可以忍受,但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识海一阵阵刺痛,没一会儿,两人就像是死狗一样,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力,呼吸低不可闻。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任谁看来,他们都只不过是两具尸体。
梦梦这一次并没有出言恐吓他们,瞬间吸走了他们一部分记忆之后,便呆在凤殊的识海深处,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好吧,准确来说,是仆不动主不动。
仆动了,它也不动。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苏一航与庄敦才对视一眼,各自爬起来,迅离开了她的房间。
“我都说了不要去招惹她,之前受到的刺激还不够明显?她明显是真的有后台。艹,真是活久见,老子居然在你这里被一个小女孩给阴了。”
“喝茶。”
相较于庄敦的黑脸色,苏一航看起来却像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庄敦接过茶水仰头喝了,“再一次证明了她是个硬茬子,你高兴个什么劲?搞不好我们永远都会屈居人下。别告诉我你真的那么喜欢做奴隶。”
“屈居人下?你想多了。”
苏一航双眼微眯,嘴角翘起。
庄敦哼了很,“不是就好,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既然你本来就不准备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打草惊蛇?”
苏一航瞥他一眼,“您还知道打草惊蛇?文化不错。”
“怎么?就你这个当阁主的小屁孩才有文化?”
“不敢。姜还是老的辣。”
庄敦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嘴巴里总是会冒出一堆奇怪的比喻来。”
苏一航笑而不答。
红蓝印符蓦地在识海大亮,轻松谈话的两人两眼一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准确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