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道并不长,就算走得再艰难,也很快的就看到了峡道的尽头。
卢将军抓着身后的大氅捂住嘴巴,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视线所及都是艰难爬行的队伍。像一群蚂蚁一样,有的侧着身走,有的后退着走,整一副快要被吹走的样子。
然而就在人们看到希望之时,头顶一股强大的力量借着风的势力向他们涌过来。距离虽不远,然而风太大,沙尘太大,根本看不清。
所以当那股力量贴近头皮的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是箭。”
走在最前面的卢将军大惊失色,厉声喊道:“有埋伏。”
山风“哇哦哇哦”的回旋于峡道之中,远远听去就像是草原上热情的游牧民族在开篝火晚会一样的欢呼,呼声热闹又强烈。
然而也是这风声太过于强烈了,以至于卢将军的话,除他最近的人听到外,后面的千万将士根本没有听到。
旋风中,漫天箭雨纷纷落下。这从昨天就开始刮的风,撩了众人一夜的雨,可终于大点大点地落了下来。只不过这雨并非柔软的,而是带了凌厉的杀气。
“隐蔽。”卢将军边驱马往山道角落的隐蔽大石后退去,边喊道,“快找隐蔽。”
他反应虽快,然而还是为时已晚。话音落,寒风中好像响起了什么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咚咚咚”如雷的滚声自峡道两侧而来。
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更看不清这“咚咚”声为何物,不知其有何危险。
等他们意识过来时,已经成了石下亡魂。
滚石自峡道两侧的山上滚落,配合着雨落的冷箭,令处于风中凌乱的吴军阵脚大乱,应接不暇,魂魄归西。
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卢将军人走出躲避之处,当机立断道:“冲,往出口冲出去。”
此处地形复杂,不利于他们作战。吴军损伤至此,连姜离军的面都没见到。再这样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只要出了此处峡道,到了外面空地上,姜离军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他想法确实好,然而吴刚又岂会如他的意。
一见到敌军的影子,立即挥手下令道:“放箭。”
放箭的只有两人,利箭早已等候多时,只待主人一松手,便向既定的目标而去。箭头上燃烧着火苗,风中跳跃。
“咻咻。”箭支在凛冽的寒风中,更加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到了峡道口。
然而它并未落到冲出来的敌军身上,而是擦着地面而过。
“唰”的一声,早已泼了油的地面遇到明火,瞬间窜起了半丈高,生生堵住了敌军的出路。
卢将军只得无奈勒马,看着尽在咫尺的姜离军,瞳孔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妈的他成了瓮中之鳖了。
若到此时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他就不配做将军了。
姜离军是有意把他们引到此处的。
论对姜离地形地势的了解,没有人比得上他们姜离自己人。
他看向身后死伤过半的将士,以及隐隐若现的躲在半山腰中放冷箭的姜离军,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来。
“将军,”有部下边躲避着灰尘中冲破出来的冷箭,边逃到领导身边,急问道,“怎么办啊?路被大火阻断了。”
旋风中卢将军身后的大氅高高飞扬,声音夹着风传出:“冲过去。”
“冲...”部下一个字梗在了喉咙里,满脸不可置信。山道口的火势虽蔓延不到他们,然而面积也极广,如何冲出去?
踩着大火冲出去吗?
那还要不要命了?
他转头,正想问“如何冲”,然而身边已经没有了将军的人。
他朝身后看去,几步之外将军神情冷肃,眼神发狠,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甩马鞭,“吓”了一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往前面的大火冲了过去。
部下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那飞蛾扑火般的一人一马渐渐的模糊在了风沙中,到了大火前两步,腾空一跃。
就像戏团里跳火圈一样,那画面壮观极了。
待那一人一马跳出了火圈,脚成功落地之后,部下提到嗓子眼的的心这才自由落体般的,一下子沉回到了肚子里。
好惊险啊!
好在有惊无险。
“弟兄们,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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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噼啪......”
“哗啦啦......”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预测的这场八月初十的狂风暴雨,如期而至。
房氐一身黑衣劲装,冷面凝肃,高骑骏马站在磅礴大雨中,横眉冷对着面前的方向,等待着那个白衣少年的出现。
他身后,是整齐列队的一万将士。
大雨浇湿了他们的头盔,浇湿了他们的铠甲,粘腻的贴在身上。雨滴顺着下巴流下,流到了地面上,没人顾得上擦一把。众人眼睛直直望着前方,期盼着同袍的出现,也害怕他们再也不出现。
大雨磅礴,黑云压城。看不到太阳的位置,也不知道此刻是几时,人们只能干等着。
火头军蒸好了馒头,扛到阵前来。众人就着哗哗落下的雨水,囫囵吞咽。
终于,地面传来了微微的震动,胯下战马不安地撅起前蹄来时,众人紧张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
前面坡顶上出现了一人一马,马俯冲而下,很快的就到了房氐面前,朗声禀报道:“大人,咱们的大军来了。”
房氐急问:“可看到了王爷,一身白衣?”
“看到了,一马当先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