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
四周一片风平浪静。
自姜离军撤去后,边境的战场,就像平日里没有人光顾的集市,空荡而安静。偶有几只猎鹰翱翔而过,发出几声犀利的鸣叫,似乎是因为没有大餐可吃而气恼不已。
士兵回报,蜀军身后的城镇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姜离军经过的痕迹。
丽云城方向也来报,君悦的确是撤回城里,整日闭门不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只是城内的防卫更加严谨了。
至于那十万大军,自消失后,就再也没露过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陈升不得不拟折,将边境的情况八百里加急,送往太安蜀皇宫,等待蜀帝的指令。
然而蜀帝的指令还没有下来,另一个消息却传来了。而且他一听之后,整个人仿佛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麻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君悦亲率十万大军,自西蜀之南,经断魂沼泽,取辟谷之道,连夺五城,直奔蜀国之腹--太安而去。
“将军...将军...”
陈升在方异同唤了他好几声之后才回过神来,木木的看向自己的副将,讷讷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方异同道:“消息千真万确。将军,我们都被骗了,君悦根本就不在丽云城。他的计划也根本不是攻打东边,而是南边。”
“可...可是...不...”陈升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不对啊,袭营的时候他不是还在的吗?”
话刚说完,他仿若大梦顿醒。
那个他一直以为的君悦,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露过真容,而是戴了面金丝面具,他当时还嘲讽了人家来着。
却原来,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是他自以为穿着白衣的,手拿寒光剑的,就一定是君悦。
“可是,咱们蜀国的南疆,地形复杂多变,沼泽毒瘴,密林迷道,连我们自己人都不敢进入。那是我们蜀国最坚固的屏障啊,他到底是怎么经过这些地方,连夺五城的?”
这个问题,方异同答不上来。
恐怕蜀国上下,此刻也都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几个人能答得上来。
总之,人家做到了。
“完了。”
陈升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被抽干了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方异同从未见自己的上司有过这种神情,好似死期将近的样子,一脸衰败。
“什么完了?将军,既然君悦把军队带去了南方,那丽云城就肯定是空的。我们现在十万兵力挥军过去,一定能夺回失地。”
“夺回失地?”陈升嗤笑两声,而后嗤笑突然变成仰天大笑,笑得疯狂,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方异同看着自家将军这近乎疯子般的大笑,不由得有些发怵。“将军...”
还不待他说什么,外面便传来一阵直击人心底的声音:“圣旨到。”
方异同猛地看向陈升,自那日看到姜离军留给蜀军的那张字条后,他便一直心有不安。后来那十万姜离军迟迟没找到,他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而此刻在听到“圣旨”两个字后,这种不安达到了顶点。
陛下的圣旨在这个时候出现,可真是让人惶恐。
宣旨官在士兵的带领下进入帐内,陈升停止了笑声,又恢复到了平常冷静的样子,双膝跪地,埋头听旨。
其他人跪在他身后,也同样埋头听旨。
“陛下下旨,宣平列将军马上班师,回京面圣。”
不过一句话,决定了陈升的命运。
陈升领旨,站起身来,看着面前年轻的宣旨官,平静的问道:“敢问大人,可有陛下的亲笔御书?”
宣旨官了然一笑,从袖中将一份明黄色的手令掏出,递给他道:“将军谨慎,下官佩服。”
陈升接过,打开一看,那上面是不是蜀帝的亲笔他不知道,但末尾那枚红色的龙纹印章,的确是天子独有。
宣旨官再笑道:“将军奉命抗敌,结果连人家主帅都没看住,这份失职之罪,将军是聪明人,当知道分量。陛下近来睡眠不太好,为了军饷的事和尤尚书吵了好几回了。此次回京,将军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吧,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外,方异同再也忍不住的愤怒道:“将军,你看他那副嘴脸。”
陈升哼了一声,“京中的那些文官,不都是这副德行吗?他们要是好声好气的,倒叫我怀疑了。不过...”
他看着手中明黄色的手令,叹了口气,“他有句话说得对,此次回去,定是凶多吉少了。如今的陛下,已非还是太子时的宽和亲厚。
听说,朝中不少大臣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如今因我的失职,导致南方敌军长驱直入,这份罪责,总要有个人来担的。”
他不禁有些自嘲,有些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场战斗,只不过没有硝烟而已。斗智,斗勇,斗谋。
从站在这个战场起,对方就一直在战斗,而自己却一直以为战斗还没有开始。所以,当结束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人家已经满载而归,而自己却即将走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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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边境,一场大雨过后,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然而每天面对着生死的士兵,并不因为天气的变冷而有所懈怠。没有战斗时,便加紧训练。
因为现在不练,到了战场上可就没机会了。
君悦连夺蜀五城的消息,不仅震惊了陈升,同样也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