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裂开一道小缝,缝隙中,有黑色的小虫子从里边涌了出来。
是阴龟子。
无数的阴龟子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正当张辉想着要不要一把火把这些虫子少个干净时,那些虫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数以万计的阴龟子,层层叠叠垒成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立在张辉面前。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张镇天。”阴龟子垒成的文弱书生上下扫了张辉一眼,微微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刺耳。“你是汉人!”
文弱书生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似乎张辉是汉人,让他很宽慰。
“汉人?”张辉疑惑不解,看文弱书生那样,似乎自己是汉人很罕见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文弱书生说话音调很怪,有点像江淮地方口音。
“全球汉人有十三个亿,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很意外吗?”张辉说道。
“不。”文弱书生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汉人,你是汉人,你的体内有着纯正汉人的血统,他们是羊,是任人奴役和宰割的牲口。真正的汉人,有国士之风,高风亮节,无畏生死。”
“你口中的那些所谓汉人,在被鞑子长达数百年的奴役中,他们的骨子里已经烙上汉奴的印记。他们不是汉人,是汉奴。”文弱书生再次重声道。
“你指的是……崖山之后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张辉嗤之以鼻,他可是翻阅过不少历史书籍。
崖山之后无中国,这句话是一个扶桑人写的小说中,提到的一句。明亡之后无华夏,大概是网民为了对称,跟对对子一样加上的一句。
华夏人一向喜欢对称美,不是嘛!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不认可。”
要不说读书有用呢!没准儿什么时候就会用到他,张辉曾经在科技大学图书馆一呆就是两个月,翻阅了无数历史书籍。
张辉反驳道:“你说的这些话,我不认可。我认为,判断一个文明是否丧失,埋没,应该以其代表性的文化是否灭亡为准绳。”
张辉其实现在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棺椁落地的那一刹,他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文弱书生只是……只是出来跟他说说话,抛出了一个历史话题。
“我举几个例子吧!”张辉说道。
“罗马人在布匿战争中征服了迦太基,在他们的农田上撒上盐巴,烧毁所有的房屋,让迦太基人学习罗马文字。”
“阿兹台克人被西班牙人征服,城市被血洗,民族文字彻底消失,所有阿兹台克人的后裔,今天说的都是西班牙语,用的是西班牙的民俗起名字。”
“赛德克人被扶桑倭寇侵略,强制同化,结束传统的生活方式。讲曰语,用扶桑人的文字,这叫文明灭亡。”多余的话,张辉没说,相信文弱书生应该明白,因为他们时至今日说的是汉语,用的是汉字。
所以,何来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的说词。
文弱书生也不争论,声音很平和的反问张辉。“你确定你今天说的话,是纯正的汉语?”
“当下普通话以燕京话为基础,但所谓燕京话的腔调其实是当初鞑子学说汉语的洋泾浜调调。鞑子入关后,掌控华夏三百年,汉人的语言早已经按照他们的习惯而改变。”
“民国第一疯子章太炎,就曾经批判普通话,称其为金鞑虏语。”说到这,文弱书生冷然一笑。“比起你们现在说的普通话,我反倒觉得秦腔更亲切一些。”
文弱书生竖起一根手指:“在下说的是汉人血统,而非民族文化。真正的汉人勇猛好战,但一向只割头不割地。武者彪悍好斗,不惧生死。文者有国士之风,敢冒大不讳,即便被诛杀九族,也要指着帝王鼻子训他一二。”
文弱书生看着张辉的眼神颇为赞赏,放佛家中长辈看着自家的后辈小子,其中夹杂着溺爱。
但语气却又十分激昂,其中穿杂着一丝悲壮:“我汉人是万战民族,上下五千年来,全球数百个国家,所有的战争加在一块,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战争,发生在我们华夏。其中,必然有我们汉人的影子。”
“汉人不死,战斗不止!”
“清兵入关以后,嘉定十日、扬州三日、洪州之屠、昆山、江阴、海宁、舟山……但凡有血性的仁人志士,都被杀尽,杀绝。”
“几千万的汉人,就这样倒在他们的屠刀之下,我心痛啊!”文弱书生捶胸顿足,时至今日,仍然无法接受亡国的事实。
“活下来的那些,被迫奴役,留着通古斯鞑子的金钱鼠尾头。汉人成了亡国奴,华夏为他人的殖民地。通古斯鞑虏将他们的语言,设为国语,你以为他们不想荼毒汉人文明?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杀了多少人?”
“不是不想,而是没能做到。”
“北方人,时至今日,很多地方口音当中都掺杂着鞑虏的语言,比如干哈呢!”
看着文弱书生近乎癫狂的姿态,张辉打断他的话,单刀直入道。“你是巩永固吧?有没有听过夷狄入华则华夏之?”
“没错,我就是巩永固。”巩永固摇了摇头,似乎张辉说出的这句话,让他大失所望。
嘴角挂着凄惨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夷狄入华则华夏之……可笑,可悲!照你这么说,扶桑入华,岂不也华夏之?满洲鞑子,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种,而非我华夏国人。”
张辉无言以对。
一件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每个人,每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