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蛮族作为一个曾经很古老很久远的大族,时到今日,已是到了日暮西落的境地,在神冢之内受到各方势力的挤压和排挤,生存空间一点点被压缩,如今靠东南西北四座城池把守,堪堪能避免外敌的骚扰。
当年,都蛮前辈以焚天阵困住白桂,但只困不杀,似乎已经犯了一大忌,从此,都蛮族和白桂这道梁子是越结越大,白桂破阵而出,自然要寻回这份面子的。
如今白桂一死,无疑都蛮族一个心腹大患宣告解除,说的夸张一点大快人心也不为过,白桂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入那位老人耳中,老人挣扎着从带四个轮子的椅子上艰难起身,拒绝别人的搀扶和阻扰,对着混沌的天穹就是几拜。
拜祭完事,老人拉过跟了她近半百的一个下人,声音激动道:“安排一下,务必将杀白桂的恩人留住,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都蛮族都能出的起。”
那位年纪不小的下人弯腰贴着老人的耳朵,语气带着些许的商量,说道:“您也知道现在咱们族内的情况,万一人家不愿意留呢?”
老人浅笑道:“事在人为嘛。”
老人忽然想起一事,继续说道:“对了阿宁,芙瑶那丫头如今也不小了,按照都蛮族的族规,是不是应该到了婚假的时候了?”
下人想了想回道:“十九了吧,确实老大不小了,不过,这孩子随他那死鬼爹,性子又冷又倔,这时急不来。”
老人目色突然变的明亮起来。
……
此刻,天幕已暗,天穹之上那混沌之处,垂落下淡淡的光线,遮盖四方。
云水城内,今夜欢腾不休,偌大的议事厅被临时改作了宴会厅,烛火高悬,推杯换盏,颇有人人不醉不归的意思。参与宴会的有身披甲胄的将士,有清新婉约的女子,有远道而来面生的修行者,还有都蛮族内辈分很高的族佬,甚至还有那位坐着带轮椅子的老人。
老人真的很老了,脸上皱纹纵横了无数个年头,靠在那张特制的椅子上,身上的肌肤颜色几乎和那木料不分上下,老人全程闭着
眼睛,偶尔睁眼的时候也是看几眼那位黑袍少年,在就是来了兴致,会自己独饮一杯。
宴会吵吵闹闹一直到深夜,这才席散。
夜深人静之后,老人和那位宁姓将军独言了几句,又拉着芙瑶的手问长问短一番,这才自己被下人推着离开了宴会厅。
远离云水城位置,有一片有水有草的民房,民房盖的很别致,没用一砖一瓦,全部采用质地良好的木料搭建,冬暖夏凉,形如囤积粮食的粮仓。
此刻位于最中间的一处民房内,箫剑生关好门窗,解下那件黑袍,如释负重的卸下身上的东西,借着一束明亮的烛火开始清点了一番,这才在角落里那张木床上和衣躺下,眼睛盯着屋顶,脑海里却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几息后,想起了清脆的敲击声。
箫剑生以为是陆易山那小子,便懒得起身,直接说道:“别敲了,自己推门进。”
箫剑生斜了一眼进来之人,立马翻身而起,怔了怔说道:“白萱师姐,怎么晚了有事?”
白萱简单的在屋内扫了一眼,没有直接说事,而是打趣道:“看来都蛮族人的待客之道也是因人而异啊,我们好几人挤一个屋子,满屋子的酒气味,你倒是好,独居还有洗澡的地方。”
白萱走到那个木桶旁,特意用手试了试水温,脸上美美的乐了一下。
箫剑生整理了一下衣衫,笑说道:“若是白师姐喜欢这里,咱们可以换换,反正就是一个浅睡的地方,明天天亮咱们打听好便出发。”
白萱忽然压低声音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刚才路过几个巡夜的士兵,听他们小声议论族内大典的事情,据说要提前举行了。”
箫剑生不以为然道:“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白萱细声细语道:“我猜应该有,如果是真的如此,这事因你而起,自然需要你来推脱,千万别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箫剑生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白萱走后
,箫剑生仅有的那点睡意也消失不见,他干脆试了试水温,脱了个光溜跳入木桶内,往头上撩了几个水花,惬意的将头靠在桶沿上,悠悠的闭起了眼睛。
曾经想过离世经九盏灯全部点燃的情景,只是没想到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那一刻,就连他自己也被冲击的迷迷糊糊的,险些昏厥过去。
当时白桂施加在他头顶之上的垒土阵已经到了他承受的极限,离死亡仿佛只是一线之隔,他的经脉全部混乱,血液的也出现了逆流,在那一瞬间,箫剑生恐惧极了,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死在神冢之内,心头忽然间涌现出了诸多的不甘心。
首先是爷爷和妹妹被晾尸一事,他需要有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还有养父的被掘坟一事。
还有,青云观被血洗一事。
这些事还没有顺心之前,他是真的担心自己死在这里。
只是,让他费解而又欣喜的是当他体内七盏青灯全部熄灭的那一刻,他被动的迎接死亡的那一刹那间,七盏灯的位置先是有火苗闪烁,紧接着,那些火苗以极快的速度连成一片光明,从头到脚,无孔不入。
那一刻的箫剑生仿佛沐浴在一片圣光之中,他有一种错觉,圣光之下任何的黑暗和阴霾都将被驱散、净化。
事实确实也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