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与你初见那天,瞥见白骨梨埙在你手中就对你上了心。”方岚云淡风轻地说。
天地良心!詹台恨不得捶胸顿足。
阴山十方多行不义,师父陆坤作恶多端,他手上这些法器的确如方岚所说来历存疑。若说其他法器他不清白,也就罢了。
唯有这白骨梨埙是真真正正他阴山十方传教的东西。师父和哥哥死后传给他,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可他有苦难言。身份不可挑明,法器的来历又讲不清楚,看在方岚的眼中,可不是十足十的可疑?
可她为什么能够笃定他不是阴山十方的传人呢?难道阴山十方除了他之外,真的还有其他人?
詹台一面疑惑一面大骂自己傻逼。你当她是一问三不知的傻白甜,哪知人家压根就是扮猪吃老虎。
他身边这些法器已经算是低调不惹眼,可她打眼一瞧就知是何来路,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道法精进之高深,丝毫不亚于他。
“鬼面蛛妖是你使出苦肉计?”詹台眯起眼睛。
前两天瞧着她沉默寡言像朵高贵冷艳的白牡丹,今天崩豆子似的噌噌噌和他对呛,分明是棵红得滴血的朝天椒。
怪他着了她的道,看走了眼!
詹台濒临崩溃:“姐姐,仙女儿,算我求您,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来路都没那么清白,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我哪里惹到您,我改成吗?”
“我就算有错总错不致死,犯不着把我当成诱饵骗到千厮门桥上,险些送了命吧?”
方岚柳眉倒竖,怒视詹台:“含血喷人!”
“你既不愿为了救人担风险,我就自己一人来。从十一点多一直守到快四点,眼看快要天亮我正准备回家,就看到你上了桥。”
“我猜到你来找寻法器,懒得见你就躲了起来,哪知隔了几秒再看,你竟然脸朝下趴在水中一动不动。”
方岚见到詹台倒在积水中,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桥上隔不远就有路灯,处处都有电箱。方岚担心詹台触电昏迷,见他倒地立刻跑到了他的身边。
“我不顾自己安危前来拽你,哪知你从水里爬起来,下一秒竟然是想要我的命!”方岚眸中冷厉光芒四射,一字一句像戳在人心尖,“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我不过借你法器一用,你却想要杀我,到底是谁卑鄙无耻,手段下作?”
“更何况,道上规矩,来历不明的法器自归强者。”方岚扬扬眉毛,将背包一把甩在肩上,一字一顿满眼的挑衅,“你的法器,现在归我了。”
詹台忍了又忍,胸口起伏不定,脑门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齿道:“是我道法不精,被河妖蒙蔽。那河妖化作你的样子挂在桥侧栏杆上,我远远看去以为是你遇到危险,下意识便想冲去救你。”
“哪知刚刚跑了两步,便被身后巨力击中后脑。我意识不清,混沌之中以为是你想设下陷阱诱我来此谋财害命,所以后来你来的时候,我就对你出手了。”
方岚唇角一勾,轻飘飘骂:“蠢材。想要你的命,干嘛不趁着你昏睡给你一剪刀?”
“我就是摸不准药的剂量下少了点,才让你提早醒来。不然借你法器一用,你睡一晚上人事不知,等我第二天早上回来还回来,不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詹台被她气得笑了:“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体贴细心给我下药?”
方岚下巴一昂,脆生生说:“不必客气,免费给你上一课。以后记得坑蒙拐骗的事少做,下次再被我发觉你使阴招偷了旁门的传教法器,可就不是睡一觉这么简单了!”
詹台扭头便走大步流星,生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忍不住出手揍她。
想到师父留下的法器又心有不甘,临到桥边又回头看了一眼。
哪知方岚亦步亦趋,一直跟在他身边。
“靠,你又想要啥?”詹台觉得自己真是想给她跪下了。
方岚举起手里的背包:“喂,你法器真不要了?”
詹台哪敢去接,心里犹豫,眼神带了试探偷瞄她。
“把法器还你可以,但你得跟我讲讲,刚刚在桥上那妖怪是什么来头?”方岚说。
詹台终于崩溃。到哪里去找这么颠三倒四前后矛盾的女人?
上一秒将法器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分明是道上浸润多年的老神棍,下一秒却有摆出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连河妖和蚣蝮都不认得。
她倒也坦白,直截了当说:“师门严谨,男活女死。我只认死的,不认活的。”
詹台恍然大悟。这才终于明白她时不时的矛盾所在,原来她一直以来都只认识法器,并不认识妖怪!
难怪她不认得鬼面蛛妖,不认得今晚的河妖和蚣蝮!
詹台轻轻松一口气,说:“黑犬牙镇河妖,这话不错。”
“老白所说的山歌记录历史,也没错。”
“错在了,山歌记录的并不是一段诡秘恐怖的黑暗历史,而是一个有因有果的善恶故事。”
“山城的幺妹儿多呦,长长的辫子摔过了河,叫一声我的大哥哥呦,谨防背后挨砣砣。这句山歌并不能理解成情侣相会被击杀,恰恰相反,这是在讲一个作乱的河妖被龙神蚣蝮吃掉的传说。”詹台说。
“山城的幺妹儿多,叫一声大哥哥哟。是在说山城中有很多河妖,化作美丽的幺妹迷惑过路的男人。” 詹台敲着手指,说:“喏,今晚我在桥侧栏杆上看到的化做你的样子的河妖一样。”
“下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