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夕懵了。
马烈攥着两个拳头,额头上青筋直跳:“犬霄过来!”犬霄应一声,溜溜的过来了。马烈又道:“加上我,跟你们三个一队。这三天训练,老子给你分队伍,三天之后,”他手指往外一划;“你给老子滚蛋!别再让我看见你!”
杨夕心里就说了一句:我了个草!
马烈还是个真汉子,不是那种口口声声嫌弃女人弱小,调回头来又用武力欺负女人的人渣。他是很认真的觉得女人的战斗力不值一提。
于是事情更难办了啊……杨夕心里咒骂:我又不能硬跟他开打,那我可真成了反派了。
杨夕不说话,马烈也不动。双方于是就僵持了。
董阿喵凑上来扯杨夕的袖子:“行了,别闹了,战部历来就这个习气。要是闹起来有用,我们哪儿能忍这么久?”
杨夕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神经,忽然森森的说了一句:“历来如此,难道这个如此就成了对的?”
她不由得有些迁怒董阿喵这种忍气吞声,就因为她们忍了,这种差别对待才发展到如今的明目张胆。
“所有人都习惯的,不代表就是对的。我老家所有人都习惯把奴才拿来买卖,打死不用赔命。”异色的双瞳盯在马烈的脸上:“马师兄,你告诉我这是对的吗?”
马烈一瞬不瞬的瞪回过来。
修真界[炼奴环]这个玩意儿早在几千年前就是公认的禁品,虽然这东西依然有人在用,连花绍棠都在用。
可这两件事情怎么能同日而语!
然而,在杨夕眼里,它们就是一样的。这规矩不对,得改!
正在众人僵持着,严诺一愁得半死也没能找到一个台阶给众人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剑侠们回来了!”
剑侠?楚久!
杨夕也不由转头看过去。
正午,日光灼烈。
在战部刺杀部队的护送下,几十个满身是血的凡人剑侠,生生把暴晒下的操场,走出了一地凄寒。
他们步履沉重的身后,十六个白布遮面的担架,是被抬回来的……
楚久走在人群的最前,胡子拉碴,左脸上一片和着沙土的擦伤,单手倒提着长剑,每迈一步都像是能踩出血来。
脚下的影子都好像染上了红色。
他和刺杀部队的次席张子才并肩,一直走到严诺一、马烈的面前。
楚久开口:“幸不辱命,成了。”
杨夕蓦然转头看着被停在操场门口的十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她以为这是败了!
可这居然是胜了!
昆仑邸报头条,宁孤鸾口中亮瞎人眼的八卦背后,到底是多少次如此惨烈的凯旋?
没人再有心情,就刚才的问题吵下去。
凡人剑侠们虽然大多是楚久一人招来的,可是在昆仑,在战部,无人不佩服他们的骨气。也不管训练还在进行,纷纷迎上去,疗伤送药,接应各自相熟的剑侠。
杨夕看了一眼马烈,也走过去坐到了楚久的边儿上。然后惊悚的发现,“楚久,你怎么老了?”
楚久的额头、鼻翼,都深深的印上了纹路。那个目光清正的青年,区区四年不见,竟然看起来沧桑得不成样子。
楚久抬起头来,盯着杨夕看了片刻,迟疑道:“杨夕?”
杨夕这才想起,自己的变化才是更大。估摸没有那两颗异色的眼珠子,都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了。
杨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定了定神道:“是我,你们……”目光扫过门口那一片正被马烈组织人手抬走的担架,那遮尸的白布似乎能刺痛双眼。
“你们每次都是……这么……”
楚久盯着杨夕看了半晌,浅浅笑一下。又低下头来,摇了摇:“不是,开始的时候不这样的。”他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他们老了……”
杨夕浑身一震。
楚久伸出自己的手掌,有点出神的看着:“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们当然就老了。”
杨夕张着口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久也不用她接话,对于这个初入昆仑就结识的小朋友,即使样子变了,芯子依然是很亲切的。
他发了半天的呆,“杨夕,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不公平。一个剑客,全盛的时期可以杀掉很多修士,可是我们全盛的时期,也就那么几年。”
温润的黑眼睛,染上了一点薄雾似的茫然:“三年,对修士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我们,却足够一个剑客筋骨变硬,肌肉松弛,连关节都像上了锈似的。从他的巅峰,渐渐跌入谷底……”
杨夕嗓子像被人哽住了:“楚久,你还不入道么?”
楚久静静的看着战部训练场门口,曼声出口:“我不打算入道了。”
杨夕睁圆了眼睛看他,当初楚久为了修仙鬼修都是肯做的。如今以他的贡献,昆仑绝对愿意给他养个惟灵根出来。虽然最终不能飞升,可楚久本也不是为了飞升不是吗?
他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追求他的剑。
楚久眼中的薄雾淡下去,露出双眼中通透的黑色,脊背挺得直直的:“邢铭说,他一定会让这场战争结束在十年之内。我不懂兵法,可是我信他。”楚久回头看着杨夕,笑出眼角的皱纹:“我今年三十一岁,还是一个剑客拼得动的年纪。十年,我想我是很难一直不死的,但我想以这剑客之身,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能做的,最重要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