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眼中的困难,未必会成为你的困难;别人眼中的简单,却未必是你的一马平川。
天下间那么多种灾厄和苦难,总有一款能让你生不如死,千万别断言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老天爷太擅长在你以为习惯了翻山越岭的时候,掉下道天雷给你来一下。
非得磕到你的心坎里,击碎你最重要的东西,令世界在你眼前无声崩溃,令一颗心在悔恨里锻凿成灰。等你在那一片灰烬中重新站起来,抬眼再看,才知晓。从前你跨过的困难,不过是旱季的一道阴沟,从前你骄傲的成就,亦只是田边无碑的二尺孤坟。
高山还在你的前面。
于是才终于学会了敬畏,诚惶诚恐,小心翼翼,总觉得眼前的山脊攀上去,是不是又会发觉只是谁家烧火的一座土灶台?
这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是是很哲理的。
只有懂得了山的外头,可能有另一个量级的世界,才能正视自己,可能只是个优秀一点儿的庸人。
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他一缕游魂飘荡在自己的牌位边儿上,看着那个心肠歹毒的人儿,对着自己跪拜。眼睛都要瞪出了血来。
那个时候,他还姓程。
封尘公子邓远之转过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讨论的中心。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摸着胸口,觉得自己幼稚得一如当年。
不过我挺可爱的,邓远之这样想。
“你……你这个……”挤兑走了邓远之,卫明阳非但没有爽到,反而是更来气了!强压着怒意从人群中随意点出个人:“你,你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东西,几条路,几堵墙,有没有活物!”
邓远之走到状况外的经世门瘦子师兄身边停下,盘膝在他身边坐下来,眼神有点空。
“我可不会安慰人。”瘦师兄轻巧的笑。
邓远之静静坐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松散着肩膀,摇头:“我没那个意思。他说的对,避重就轻只是在浪费时间……”观察了一下瘦师兄靠坐姿,指着身后的一片空气问:“这里有棵树?”
瘦师兄一笑,抬手点了点:“再往后一些,樱花树。”
邓远之往后靠了靠,摆出个在樱花树下闲谈的风雅姿态,”还是你聪明,明知有话不能说,就干脆不参与了。“
瘦师兄依然是笑,眼睛都眯起来。
这个幼稚又计较的前魔修,真是个妙人。
结果邓远之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邓远之拨拉了一把,他认为樱花瓣应该落在的地方:“我说,你神魂到底是有多强?看到的幻术,范围都到了这儿了。我看到的,可还在前边儿三十丈呢,我还是个夺舍的……”微微斜了斜眼,“哎,我依稀好像听说过,经世门的掌门人体型很清奇,一顿能吃一百多碗米饭?”
正跑过来的胖师弟,听见了邓远之的话一顿,吓得圆滚滚的又颠走了。一身肥肉颤悠,颤悠。
瘦子师兄半抬起眼皮,慢吞吞的开口:“唔……人其实都是有好奇心的,话说小兄弟那只镯子十分稀有,这么大的一块‘墨玉’,上次听说好像还是一个叫烛阴的人手里?”
人都有好奇心,换个说法,也就是彼此都有秘密。
两人对视了半天。
邓远之还有些青年人的锋利,瘦师兄却已经一派温婉了。
这厢边,卫明阳带着众人统计众人幻境中的细节,以期找到相似的重合之处,用以作为破幻的突破口。却也陷入了僵局。
卫明阳脸色僵硬的看着杨夕:“什么?一朵很粗长的蘑菇?还长草?”
杨夕特别认真的看着他点头:“是的呢。”
众人的脸色都很微妙,金鹏忍了半天没忍住,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有多……才能看到这?”
杨夕一愣:“多什么?蘑菇有什么问题么?”挠了挠头,觉得这帮人都莫名其妙,“你们都不吃蘑菇的?”
金鹏脸都绿了,跳着脚吼:“老子当然不吃!”
杨夕被他震得耳朵都疼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忽然暴跳如雷的原因,只能归结为大约鹏鹏哥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吧。
杨夕嘟嘟囔囔道:“真是的,挑食有什么骄傲的。”
金鹏瞪着眼:“活驴,你又嘟囔什么呢?”
杨夕撇撇嘴:“我说你们这帮人可真没见识,连个大蘑菇都没有见过,一惊一乍的。”
“……”金鹏暴跳如雷,“你特么才没见过大蘑菇,你特么一辈子都见不着大蘑菇。老子怎么没见过,老子自己的蘑菇就很大!”
在场的男修士们纷纷附和,就是就是,咱们的蘑菇也不小。
女修士们则纷纷表示,男人这方面的自尊心实在是太无聊了。
杨夕自己,反倒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没搞清状况的,想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没想到!
干脆不理了,小手一挥,对脸色青翠的卫明阳道:”卫帝座,其实我觉得你们根本在做无用功。谁说幻术就一定要破掉呢?只要不被它骗,硬闯过去不就行了?”
卫明阳冷笑一声:“闯过去,你说的轻巧,搞不清何为真假,如何闯?就算人多,倘若入阵之后,看见彼此都是敌人,厮杀起来又怎么办?”
杨夕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疑惑道:“不是有连偶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