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里转过一圈儿,九薇湖就想透了高小四儿温良体贴的一颗心肠,轻轻试探地道:“你是怕楚久输了,一蹶不振?”
九薇湖不意外高胜寒对人无声无息的照顾,她认识的高胜寒一直都是如此。她真正意外的,是高胜寒竟然这么欣赏楚久……
其实……也不能算是那么意外,楚久一次一次往昆仑山上爬,而高胜寒一次一次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去治他!其实就已经可见端倪了。高胜寒忙得,连跟夫妻敦伦都要一攒半个月,可着一晚上造。真没闲到跟当时还是个一个外人的楚久置气。
高胜寒沉默良久,并未注意到九薇湖神色:
“楚久从南疆十六州一介卖艺人,走到现在将入鬼道不容易。鬼道坎坷,如果一开始就留下这么大心魔,只怕熬不过几年就要身死道消。我看着邢铭一路走过来,进阶一次比一次凶险,我……太知道了……
“而且,邢铭已经压抑了修为二三百年,大师兄渐渐的有点帮不上他了。如要更进一步,或许用得上楚久。”
九薇湖并未点破高小四儿那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惜才之心,权让他觉得自己个儿是为师兄着想。哦不,是为昆仑的未来着想。
“可你这么拦着他,他的心魔可就要成了你了……”
高胜寒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
所以才发愁。
政治的事情他玩儿得溜,因为那感情用得远,事不关己则头脑冷静清醒。一旦关乎身边见过聊过认识的人,高胜寒就会显出他不精世故的低情商来。
不过高胜寒并没能发愁多久,就在这番对话发生的第二天,燕希就从刑堂的天牢里逃了!
因为燕希不是修士,关押修士的各种禁制、阵法大多对他没什么用。也没得为这么个小子,动用流空地缚封灵阵这个级别的战略武器,动用苏不笑的道理。
所以燕希就是被关在一个,千年寒铁打造的菱形网格栅栏里,由巡逻的刑堂弟子看守。与其说是牢房,其实更像笼子。上一次燕希逃出去,是他被关在地牢那么久,竟然都从来没人知道他会缩骨术。少年的身量本就细瘦,骨头也比成年人来得柔软,竟然悄无声息地从栏杆中间钻了出去。
所以再次被杨夕抓回来的这个山芋,这次就给他牢房的栅栏就给他扎得比篦子还密实。就算他把自己所有的关节都拆了,也一根骨头都休想从缝儿里递出来。
燕希是如何缩骨的,还是九薇湖后来寻着蛛丝马迹发现的。那居然真的就是,把关节一个一个拆掉,然后硬挤出来,再装回去。
燕希这一回逃跑得更简单,居然趁着刑堂弟子们不注意,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把那篦子似的栅栏门又给切出了一个原来的菱形那么大个小洞。然后又一次把自己关节拆了,挤出来,再装回去。
而他切那栅栏的工具,邢堂们怀疑,是指甲和牙齿。
因为他们对这个头疼的山芋严防死守,他吃饭的时候连一个能摔成瓷片的碗都得不到。就给个木盘盘,没勺儿,一律手抓。
喝水全用看守拿吸管儿喂。
实在是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更坚硬的犯案工具了!
而他临走居然还在墙上给高胜寒留下了一墙飞扬嚣张的血书。
“看你最近愁得那个样子!小爷自己琢磨出来一条活路,不让你操心。走了!放心,我不去杀楚久,我已经知道他不是我对手。倒是那个杨夕让她小心,早晚登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