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一回跟着她一起出来到杭州,到金陵的管事是秦达祖专门嘱咐过的,要是她要叫人送信去苏州给赵梅儿,就把这信给截下来。因此赵梅儿接不到信是自然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却说贾维在十一月二十三那一日带着贾家班的众人和张氏母女两个离了吴县,出了城往昆山去,一日赶了六十里路,到傍晚的时候在桑林镇的一家客栈落脚。众人要了些饭菜让店伙计送到房里吃。赵莲儿因为和贾春很亲近,就端了自己的饭菜去她们几个戏班子的女孩儿房里吃。一边吃一边说笑。
一碗饭还没吃完,就见到贾秀匆匆地跑进来压低声音说:“不好了,我方才下去打水,见到了那纨绔,吴县的县令之子武涛带了公人来在底下柜台上问话,说要找莲儿妹妹相貌的女子。我想他定是上回没有得到莲儿妹妹,这回俞大人出了事,他便趁机来找莲儿妹妹的麻烦。这许多里路都追了来,可见这一回他是不会放过莲儿妹妹了。好在咱们戏班里头的女孩儿多,那客栈老板也闹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莲儿妹妹。可是咱们的骡车在外头,我想他很快就可以问出来,很快就能确定莲儿妹妹跟咱们一起了。”
赵莲儿将碗筷一放,一丝也不见慌乱道:“怕什么?我又不曾犯什么事。又怕见他怎的?再说了,咱们这许多人在这里,难道还怕他将我抢了去?”
贾秀却急红了脸道:“你晓得什么?以前他不敢继续纠缠你,是忌讳俞大人,所以才撂了手。可如今俞大人出了事,他就再没有惧怕,能带了衙门里的差人这么远追了来,显然是要势在必得的。你虽然说自己没有犯事,但遇上他官家子弟,那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你犯了事,你便犯了事,百口莫辩。”
不等赵莲儿开口接话,坐在她身边吃饭的贾春也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站起来问贾秀,“那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将莲儿真得交到武涛那纨绔手里吧?”
“自然是不能!”贾秀一口否定道,皱眉咬了咬唇,往屋子后面的窗口那里看了一眼,又扫了屋子里众人一眼道:“这样,莲儿妹妹,你马上跟着我从这客栈的后窗翻出去,从客栈后门离开这里,到外头避一避。等那武涛来找你找不到人离去后,咱们再回来和戏班子里的人一起去昆山。”
“这……我还没跟我娘说一下呢……”赵莲儿犹豫道。
恰在此时,听到有纷乱的脚步声往这边客栈的客房里来。好在贾维等戏班子的人住得是靠近后院的一排客房,并没有住客栈二楼,否则就算贾秀想带赵莲儿逃跑也不容易。
“他们过来了,快,咱们走!”贾秀急起来,也顾不得赵莲儿还在犹豫了,拉起她的手就往后窗那里跑。
贾春见状不放心赵梅儿,便也转身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小声喊:“等一等,我也去。”
而吴菊则是不放心贾秀,二话不说放下碗筷,也跟在贾春身后往后窗那里跑。
四个人才从客房的后窗翻出来,便听到方才众人所在的那客栈门被“砰”地一声踢开,然后听到武涛的声音传来,“给我搜,务必要逮住那个叫赵莲儿的小娘子,她可牵扯到一桩人命官司里头!”
贾秀拉着赵莲儿的手猫着腰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地跑到了客栈的后门处,才跑出后门儿,又听到远远地那武涛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她在那里,跳窗跑了,给我追!”
“遭了,那纨绔发现咱们了!”紧跟在赵莲儿和贾春身后的吴菊先慌乱地喊出声。
贾春也在后面问:“贾秀,怎么办?他们追来了!咱们往哪里跑?”
赵莲儿方才听到武涛说自己牵涉到了一桩人命官司里头,才相信了刚才贾秀说得那些话,真是官字两张口,自己这样的小百姓哪里能说得过他们。也就不敢再犟嘴了,只是由着贾秀拉着自己的往前飞跑,心里咚咚乱跳。她可不想落到那纨绔武涛的手里!
“你们跟我跑……方才在咱们来这客栈的路上,我瞧见镇子往东有一座大山,咱们跑到山里去暂且躲一躲,那山大,又是晚上,武涛带来那十几个人也搜不了山。等他们去了,我们再想法子回去。”贾秀拉着赵莲儿的手往前跑,一边喘气不匀地说话。
赵莲儿等女孩家平时很少外出,肯定是不会注意到四周的环境的。而贾秀是个男子,又跟他爹走过不少地方,自然是对这些更加注意。所以贾秀带路往前跑,她们也就跟着他,让他当带路的人。
贾秀带着赵莲儿等几个女孩儿很快跑出了桑林镇,往镇子东边的那一座大山跑去。而武涛等人则是也随后跟着跑出了客栈,紧紧地尾随着他们。有衙役还不时喊他们站住,说要是不站住,一会儿逮着了他们,少不得一顿揍。
这种威胁的话,自然是让贾秀等人跑得更快。可是毕竟他们年纪小,而且对当地的地形也不熟。而武涛那十几个人却是成年男子,脚下有力,眼看越追越近,贾秀等人却是越来越跑不动,不免心中惊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