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之人身着玄色常服,眉宇间是多年浸淫官场久居上位的凛然威严,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燃烧着野心勃勃,听得那人发问,露出一个长者般慈蔼的笑容,话中带着溺爱:“不错。说来惭愧,只因本王爱女心切,才将她留在府中至今云英未嫁。”口中说着惭愧,脸上却半点没有惭愧的神色:“本王今日请各位来此,的确如京中所言,想借着如此盛宴给本王爱女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竟是真的!众人惊讶不已,先不说洝王位高权重,攀附上洝王荣华富贵触手可及,就连玉真郡主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就算传言中她蛮横霸道了点,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当不得真,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
众人一下子沸腾起来。
洝王见状哈哈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在座哪位有意,待本王爱女出来,大可自己同她说去,只要玉真同意,本王没有任何意见。”转头吩咐旁边侍从:“去请郡主出来!”
“不必请了。”洝王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
廊上缓步走来一位红装丽人,步履轻盈,姿态动人,一举一动俱是风情万种,哪里还有传言中的飞扬跋扈,蛮横霸道。一个美人,尤其是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就算心如蛇蝎,也能让全天下的男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在座的男人心头猛跳,目不转睛的等着她款步走近,所经之处,余香萦绕,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站起身神情呆滞的跟在她身后,被身边的人急忙扯住才没有做出失礼之举,唐突佳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萧箩儿?
萧箩儿走到洝王身边,屈膝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王。”
洝王起身扶住她,将她拉至身边,回头命侍从添了一个座位,才对着神情恍惚的众人道:“这就是本王的爱女玉真,小女无状,还请各位担待。”
众人连忙摆手直称“不敢当”,“王爷客气了”。
“玉真郡主性情率真可爱,王爷好福气!”正是那位险些失态被友人拉住的人。
萧箩儿呵呵一笑,歪头问道:“哦?这位公子真的这么觉得吗?”
那人突然涨红了脸,话都说不利索了:“在,在下所言,句,句句真心。”
谁知萧箩儿闻言骤然变了脸色,娇声厉道:“真心?你凭什么说真心!你哪里来的真心!”
洝王急喝:“玉真!”
那人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她面色剧变,形似疯魔,顿时面色苍白,站立不稳。不只是他,座上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变惊住了。
萧箩儿好像没有听到洝王的话似的,环顾四周,似在寻找什么人,目露狰狞之色,声音凄厉:“孟疏!我知道你来了,你给我出来,出来!”
众人听到她喊孟疏,终于明白过来,传言萧箩儿和孟疏势不两立竟然是真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萧箩儿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萧箩儿巡了一圈没有找到孟疏,顿时恼羞成怒,猛地一把掀了面前的宴桌,酒水菜肴稀里哗啦散了一地,满地狼藉。
那可是需要三四个成年男子才能抬得起的上好紫檀木桌,萧箩儿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它掀翻了!
洝王阴着脸沉声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郡主带回去!”
洝王身后的一名黑衣侍卫得令,飞快上前一步擒住萧箩儿肩膀轻轻一压,就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另一手趁机迅速握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扭至身后抵在腰间――这毕竟是郡主,他不敢太使力伤了她,但也绝称不上小,押到她时侍卫有一瞬的惊愕,在这样的力道下都能不喊疼,这真的是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吗?
萧箩儿被侍卫制住依旧不停失声尖叫:“孟疏!你给我滚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孟疏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冷笑一声,面不改色的坐在席间最末尾的角落里饮酒,对前面发生的惊心动魄仿佛浑然未觉。
身边响起脚步声,孟疏回头,视线顺着那只脚上挪,面前歪歪扭扭的立着一个笑的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右手拿着一个白玉酒壶,左手端着一方与那酒壶明显不是一套的陶瓷酒杯送至唇边,约莫是嫌杯子太小喝的不够爽快,那人“啪”地一下扔了杯子,仰头就着酒壶猛灌了一口,打着嗝对他笑容可掬道:“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如何,这洝王府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