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叶妈妈到秀兰院里来通传,说是宁卢氏要见宁仪韵,宁仪韵便跟着叶妈妈去了清宜院。
两人进了清宜院,在通往厢房的回廊上,遇到了从小道拐到过来的佟妈妈。
佟妈妈手里捧着一个竹盘,竹盘里放着一只汤盅,她小心翼翼的端着竹盘,稳着脚步,慢慢走了过来。
叶妈妈迎上几步,十分客气的跟佟妈妈打招呼:“是佟妈妈啊,这是端吃食去厢房给夫人吗?夫人让我带二小姐去见她。”
叶妈妈和佟妈妈同为清宜院的管事妈妈,不过叶妈妈只是清宜院的普通管事妈妈之一,而是佟妈妈却是宁卢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环,现在贴身伺候宁卢氏,深得宁卢氏的信任,在清宜院地位自然比一般的管事妈妈要高上许多。
所以,叶妈妈看到佟妈妈,态度也是带着几分恭敬的。
佟妈妈点头道:“我知道,方才夫人同我说过了,说是一会儿二小姐会过来。
哦,这样吧,我这会儿刚从小厨房端了燕窝粥,正要给夫人送过去。既然二小姐也要去厢房见夫人,就由我来带她进去吧,免得一下子三个人了屋子,闹哄哄的,夫人见了也心烦。
叶妈妈,你就去忙别的吧。”
佟妈妈的提议十分在理,更何况虽同为管事妈妈,佟妈妈比叶妈妈是要高上一头的,叶妈妈自然不无答应:“好啊,那就有劳佟妈妈了。”
“都是清宜院里伺候的,叶妈妈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佟妈妈说道。
叶妈妈离开以后,佟妈妈便带着宁仪韵,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厢房的门口。
佟妈妈突然“哎哟”惊呼了一声。
“佟妈妈,你怎么了?”宁仪韵问道。
“哎呀,瞧我这脑子,年纪大了就是不好使。夫人吩咐我去小厨房取燕窝粥和糕点来着,我只取了燕窝粥,却忘了拿糕点,这回可不好交差了,”佟妈妈懊悔说道。
宁仪韵安慰道:“妈妈莫要着急,先把这盅燕窝粥送进去,再去取糕点也就是了。”
佟妈妈满脸焦急之色:“只怕夫人会怪罪我,哎。
老奴,老奴恳请二小姐帮个忙。我们也已经走到门口了,能不能请小姐帮忙把这盅燕窝粥送进去,老奴去小厨房取糕点,取了糕点,便立刻过来。”
宁仪韵看了看眼前虚掩着的厢房门,答道:“也好,那我替佟妈妈端进去就是。”
她接过佟妈妈手中的竹托盘:“佟妈妈你去拿糕点吧。”
“嗳,嗳,真是谢谢二小姐了,谢谢二小姐,二小姐真是帮了老奴的大忙了。”
佟妈妈连声说着,便步履匆匆的走开了。
宁仪韵朝厢房里喊了一声:“母亲可是在里面。”
“是仪韵来了啊,快进来吧,”宁卢氏的声音传了出来。
宁仪韵托着托盘,进了屋子:“这是佟妈妈从小厨房端来的燕窝粥,她说她只端了燕窝粥,却忘了拿糕点,怕母亲怪罪,就托我先把燕窝粥端过来,她现在去取糕点了,一会儿就过来。”
宁卢氏道:“这素兰最近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总是忘了这,忘了那的,倒是要劳烦仪韵,帮我把燕窝粥端进来的。”
宁仪韵笑笑道:“无妨的。”
宁卢氏接过宁仪韵手里的托盘,放到厢房的圆桌上,又拉起宁仪韵的手把她拉到圆桌边坐下,自己坐到宁仪韵的身边。
“仪韵啊,”宁卢氏笑着说道,“近日,我遣了叶妈妈去你那里送了些衣裳首饰,这些够用吗?”
“谢谢母亲,都是够用的。”
宁仪韵脸上带着微笑,心底却是疑惑,宁卢氏突然叫她过来,决不会只是为了问她东西够不够用,宁卢氏叫她过来,究竟是为什么?
“够用就好,够用就好,”宁卢氏拉着宁仪韵的手,“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尽管跟我说。”
“嗳,母亲,够用的,这衣裳、首饰,我都来不及穿戴呢,”宁仪韵桃花眼一眯,反拉住宁卢氏的手,露出个甜美的笑脸,“母亲待女儿太好了。”
逢场作戏,虚与委蛇,谁不会?
宁卢氏一愣,厌恶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又被她强压了下去:“除了仪嘉,你也是母亲的女儿,母亲不待你好,待谁好。”
宁仪韵不知宁卢氏葫芦里卖什么药,桃花眼弯着,笑得一脸真诚:“母亲待女儿怎么样,女儿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宁卢氏被宁仪韵的话说的一堵,她压住心头的气恼,强笑了了一下:“这穿的、戴的,是够了,那这吃的,喝的,够了吗?”
宁卢氏接着说道:“这样吧,一会儿佟妈妈来了,我让她去厨房跑一次,以后,让厨房给秀兰院多加两个菜。”
宁仪韵娥眉几不可见的一抬,宁卢氏突然要对秀兰这么热心,是喝错了药,还是别有用心?
“姑娘家,到了你这个岁数也是该补补身子了。啊呀,这里正好有一盅燕窝粥。仪韵,这碗燕窝粥就给你喝吧。来,来,你就在这儿把这碗燕窝粥喝了,”宁卢氏说道。
“这是母亲的燕窝粥,做女儿如何能喝?母亲待我如此好,我到母亲这里来,还要喝母亲的燕窝粥,岂非不孝?实在太不应该了。”
宁仪韵立刻推却道:“这燕窝粥端过来也有一会儿了,再不喝就凉了,不如母亲现在就趁热喝了吧。”
“仪韵啊,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既然你这么说啊,那我先把这燕窝粥喝了,免得糟蹋了好东西,”宁卢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