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军在一旁嘀嘀咕咕。
刘爱华只是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哎,我说,丫头,你不是挺能说的吗?那天你们村里竞争驾驶员的时候,你一张小嘴多能吹啊,咋就见了我,一个字也不多说呢?
我可是就冲你那么能说才惦记上你的,你说我见了这么多的女孩子,咋就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有趣呢?那些个女孩子,不是肚里嘛玩意没有,啥可说的也没有,就是张口闭口的全是空话套话,就是不会说人话。
哎,你这张小嘴是怎么长成的呢?
我看你们整个村子也出不来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不是说环境造就人吗?怎么那么一个闭塞落后无趣的小山村,偏偏就会有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丫头呢?
你们那个村子,就该全是陈翠云那号小妞才对啊。一心爱慕虚荣,向往大城市的生活,爱结交有权力的家庭。
当然,还有比陈翠云更无趣的,就是那些任什么出格一点的想法也没有,整天就只知道埋头干活的。
你为什么跟她们哪一方也不像呢?我看你……”
一个急刹车,崔尚军冷不防身子向前一冲。
“咋的了?”他不由脱口而出。
“你该下车了。”刘爱华冷冷地说。
崔尚军向外一看,果然,部队驻地的牌子就挂在路边的大门旁边。
“咋这么快就到了呢?好吧,咱们有缘人再相会……哎呦”
拉开车门刚刚下车的崔尚军,站在地上正说话,只见刘爱华侧过身子,一伸手,从手套盒里拿出一个纸包,对着他扔过来。
“两清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他忙不迭地接过,一看那熟悉的油纸包,又闻到那好闻的肉香味儿,一时喜不自胜。
抬头刚要说话,就见眼前的货车在空荡无人的马路上一个利落的大转弯,车子向着来路冲了出去。
“卧草!开车这么野。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我喜欢,我喜欢啊。”
崔尚军伸长脖子望着马路上已不见了货车的影子,还在喃喃自语。
一低头,看到手里的油纸包,嘴巴不由咧到了耳根处:
“小丫头多疼我,知道我最爱吃这个卤味,特地送了我一包。嘿嘿,妹妹疼哥啊。”
他捧着油纸包向大门口走去,忽的又停住脚,看向那辆天蓝色货车远去的方向:
“两清?想跟我两清?休想。我好容易才找到一个有趣的人,一个顶顶有趣的人,嘿嘿……”
他嘀咕着向前走去。
站在门口的卫兵刷地一个敬礼,将沉浸在思索中的崔尚军吓了一跳。
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个礼,走了进去。
…………
卖杏儿持续了三天,就结束了。
那杏林饶是广阔壮大,也抵不住上百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整天树上树下地折腾,终于只剩下了枝条和绿色的树叶。
这天早上,刘爱华一大早起来,正在家里拿了个钩针,挑着一根白线,钩出一朵白色的梅花。
她正享受着闲适的时光,忽见院门处人影一晃,走进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刘爱华认得,正是村妇女代表王玉枝的小姑子郭小月。
“爱华,你在做什么?”郭小月挺稀罕地看着刘爱华手中的活计。
刘爱华忙招呼她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笑眯眯地拿手中的半成品在一个小竹筐的边缘比了比,说道:
“我想给我哥编的这个竹筐,钩出来一个花边儿,配上以后,你看效果咋样?”
郭小月眼睛一亮:
“哎呦,这竹筐是你哥编的?可真是好看呀。编得这么细致,颜色也搭配得这么好看。”
郭小月先把那小竹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十分喜爱的样子。
这才又拿着刘爱华勾出来的半成品,搭上看了看,欢喜地说:
“嗯,这小筐配上这白色的花边,就显得更尊贵了,就像是,画上画的一样。哎,爱华,你这咋钩的,教教我呗。”
刘爱华听了,抿嘴一乐:
“小月姐姐,这个可简单了,你看,就是这样一下一下地把钱这样绕一下,穿出来,然后再绕两下,穿出来,看,这不是,再钩两个,就成了一朵花了。”
郭小月一听,更高兴了,她急着要检验一下自己是不是学会了,就伸手接过了刘爱华手里的钩针和线,学着开始钩了起来。
郭小月心灵手巧,就这么一听一看,就学会了,不一会儿就钩出了一朵梅花。
郭小月更加开心,她专心地又开始钩下一朵。
刘爱华不由笑了起来:
“小月姐姐,你来找我啥事儿啊?”
这下郭小月抬起了眼睛:
“哎呀,爱华,我都给忘了,是我嫂子,哦,不对,是咱村的妇女代表王玉枝主任,让我来叫你,去大队部一趟。”
刘爱华眉毛一挑:“啥事?”
郭小月一撇嘴:
“谁知道她啥事,我问她她还不跟我说。好像她当了妇女代表,管了村里那点子事,就是管了国家的啥机密大事似的。嘁。”
刘爱华看着郭小月那撅嘴的动作,觉得她特别可爱,便说:
“那行,我这就去大队部一趟。”
“你去吧,爱华,我就在你家再钩一会儿。”郭小月说着,又埋头继续钩花儿了。
看郭小月那认真专注的样子,刘爱华不由心中一动。
她没再说话,推出自行车就出了院子。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
屋子里因为院中有大树遮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