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看得目不转睛,看到惊险处还情不自禁的哎呀出声,把明炎岚羽两个看得好笑。不过别说是小夜,连他二人也都是第一次见识人间这般热闹的节庆活动,不免也多看几眼,只不像小夜这样聚精会神心无旁顾罢了。
不多时已有领先者攀到顶端,探手一捞便将悬挂于粗竹顶端的花红掠入手中,身姿甚是巧妙,围观众人无不高声喝彩,一时间欢呼喝彩的声浪此起彼伏。
却见那夺魁之人似是有意卖弄,竟只以双腿夹住油滑的竹身,身子稳如磐石般,空出两只手来居高临下冲众人拱手施礼,又惹来一片彩声,不待众人声落,那人竟一个倒悬,从三四层楼的高度头下脚上直坠而下,众人喝彩声尚未止歇,便被他惊得惊叫连连。连小夜都哎呀的一声,以为他要摔下,吓得小手捂住眼睛不敢看。
岚羽好笑的拍拍她,把她捂着眼睛的手拿开,一指下面:“别怕,喏,你看,好着呢。”
小夜听了,只把眼睛张开细细的一线偷眼去望,果见那人在离地面约有丈高的位置便腿上用力,牢牢夹住粗竹,竟是只靠腿劲就把急坠而下的身子硬生生停在滑不留手的竹上,旋即双腿一松一个倒翻稳稳落地,身手利落之极。围观众人呆愣片刻,喝彩之声冲天而起,经久不息。
小东西这才松了口气,开开心心的拍起手来。
此时外面观者颇多,尚未散去,由楼上望去只见挤挤挨挨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两人索性再逗留了会子,等下面人群散了些许,方才抱着小夜回了客栈。
未及走到客栈,小夜便在明炎怀中犯了困,第二日直睡到午时方才不情愿的被哄起了床,一顿午膳只好当做早膳来吃,等吃过之后却又睡了一会,方才打起了精神。
“幸而只是节市期间才如此晚睡,不然怕是久了要从小夜变小夜猫。”明炎笑道。
今日的抢孤精彩程度更胜昨日,最终取胜者竟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从一登上粗竹便一路遥遥领先,及至顶端掠取了花红之后竟不下竹,就在高高的竹梢上将花红打开,将红布包裹里面的数串铜钱和小额银票随手抓取向着人群随意抛洒,当即便引动无数观者哄然争抢,一时间欢呼声笑闹声争夺时的咒骂声抱怨声此起彼伏一片嘈杂。
眼见下面街上一片纷乱,又有人哄抢到东西便高声叫着‘鬼生’来道谢或喝彩,小夜听得莫名,便问明炎什么是鬼生。
明炎再是博学多才也不可能知道这样地方小民的家长里短之事,当下便招了酒楼伙计来询问,这才知道所谓鬼生就是那优胜少年的绰号。
他父亲是名船工,他尚未出生之时因了一次暴雨风浪,他父亲为了护船而身亡,好在东家为人不错,见他家只剩了个怀孕的寡妇,便给打理了身后事,又给了一笔银钱以供生活。
怎奈他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又守了新寡,不几日竟郁结成病,家里又没个人支应,渐渐便一病不起,怀胎八月便一命呜呼。
还是船东得知此事之后出资找来了义庄之人连着街坊四邻一起帮衬着,打理这妇人的后事,因是天热,不便久置停灵,置办了棺木之后当即安排下葬。
奇就奇在义庄上的民夫正扛着棺木要去下葬起坟的时候,棺中却传出婴儿啼哭之声,民夫哪经过这个,魂都吓飞了,哪里还敢埋棺,却也不敢丢弃,只得又将棺木扛了回来,船东听闻也是吃惊,着人去秉了官府,由着官府派来仵作伙同甲保里正一起开棺验看。
棺木一开,便见这已死的妇人竟在棺中产下一子,到是活泼健壮,脐带尚连着,兀自呱呱啼哭。
登时这件奇事便轰动了整座洛水城,便就有人说此子不祥,理当溺死,然而官府之人在侧,也只敢暗地里说说罢了。
倒是船东见此情景,说此子来得离奇,又加上他生父是为了护船而死,而今既有了遗孤,便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便当众宣布将此子收为他义子,随他生父姓金,由他抚养,倒是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更因此得了个好大的善名。
其实所谓义子虽是收了,但除非那等自家无子嗣的绝户人家,否则怎么也越不过自家亲生的去。然而船东终究算是厚道,更兼家有余财,不在乎些微末衣食之事,因此对他并不苛待,给取了单名一个贵字,安排抚养,时常照管,街坊四邻也都怜惜他,常有东家给做件小衣,西家给送些吃食之类。
如此到了六七岁上船东更是不收他分文束脩,让他进了家塾,之后便一直跟随在自家亲儿身边算作个伴读和亲随。先时众人还只依着本地习俗在男儿名后加个生字来唤他本名贵生,后来此子渐渐大了,却显出他一份与众不同的本事来。
原来这金贵自小便喜欢上蹿下跳爬树上房,虽是男孩子幼时普遍淘气,他却能在一众顽童中跳得最远爬得最高。
后来日渐大了,更是无所不为百伶百俐,偏他确实身体轻灵敏捷,又在洛河之内练出了一身好水性,常有谁家被猫儿喜鹊衔走了东西或有何失物落了水里,便都来寻他,只他一到,再没有够不着捞不回的。
后来渐次胆子更大,许多常人不敢的危险之事他都敢做,竟连暴雨山洪之时都敢入水寻物救人,狂风大作之时也敢登高爬低,并且次次毫发无伤。
于是便渐渐有了传言,说这贵生不是凡人,想他娘亲死后生了他,他便是鬼之子,自得鬼神庇佑,后来更有鼻子有眼的说亲眼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