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夜带着她的神卫们步入会场的时候,几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这还是在场众人由长老会告知了天机之后第一次见到神阙宫主的公开露面。
到是玉夜本人十分泰然,稳步走到二十八神宫之首的座次落座,神卫则静默的立于身后。
大会开始之后,主张退守他界先行观望的呼声人数最多,几乎成一面倒的趋势,毕竟玉夜看到的天机在复刻之术的展现下,诡蜮异邪的实力简直骇人听闻,只有寥寥数人在一力坚持应防守迎战,否则神界若失,其余仙妖魔三界又岂能躲过,更遑论羔羊一般的人界了。
熙熙攘攘争论了许久,玉夜一直一声不吭未参与讨论,直到一名族长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天眷之子,此天机异象,预示的确切时间你可有获知?”
“不知,但应在下一个岁元之纪到来之前。”玉夜答道。
“可有凭据?”
“没有。”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纷乱起来,已是有人向此处射来不善的目光:“怎能如此儿戏?”
“说不定便是假的。”
“异域诡界入侵转轮,这种事从亘古至今都不曾有过记载。”
“窥伺天道之弦,哪里有这般容易。”
“兴许是冥思之时着了幻象也未可知。”
嗡嗡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玉夜撇撇嘴,索性靠在椅子上撑着头合上眼——她原本还以为是有关战略部署的会议才来的,结果她从得知天机到现在,时间都过去近十年了,竟然还在争执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早知还不如继续告假在神阙宫休息了,她因被属下神卫们监督着休养,到是让她这阵子养得比之以前贪眠了些。
——若非会议中途擅自离场太过无礼,她都想直接走人了。
终于,见玉夜不做回应,有人按耐不住了,“天眷之子,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见之事的真实性?”螣麟宫宫主语意不善。
私下有人互望一眼,皆知这又是螣麟宫宫主心中不平了——螣麟宫宫主獬端靟在入主螣麟宫之前,曾苦修半生,选宫之际连续三千年内三次选叩神阙宫,却始终无法叩开宫门,最终还是在其本族族长及数位长老劝导之下,才另选了别宫入主,之后只过了区区数百年,神阙宫竟被莲印未褪稚气犹存的玉夜给叩入了,虽说是天眷之子,神格辉耀,但苦修半生的獬端靟依旧为此愤愤不平,无事绝不与神阙宫来往。
“没有证据。”玉夜淡淡的应道,不待再有问讯,竟直接摆摆手来了句:“我只是将我所知如实告知众长老,你信或不信不与我相干。”说罢她还回手遮在口前打了个哈欠。
“你……”獬端靟气得倒仰,无话可说。
其余众人也神色尴尬起来,此天道危机是之前长老会召集众人统一传达并示意的,确实不是神阙宫主说与众人的,在此质疑真假,等于质疑的不是神阙宫主,而是众位长老……这……于是都悻悻的闭上嘴。
侍立在玉夜身后的四神卫们心里都是一乐。哎呀,好骗又心软的玉夜大人竟也有张口便气死人的时候,岚羽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笑不已。明炎和凌华也是唇角微勾,只有朱离依旧板着脸。
于是,会场内片刻尴尬无声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是否退避他界先行观察的话题。
……哎……好想中途退场怎么办?玉夜百无聊赖的将垂在腰间的云瀑流珠绦带在指间绕来绕去的扯着,又因有了一丝睡意,此刻正在纠结。明炎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安抚性的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好吧……玉夜悻悻的放弃了离场的念头。
吵吵嚷嚷了许久之后,终于有长老不耐的顿了下手中的铭杖,顿时一阵肃穆威压让整座诸天议会厅安静了下来。
“退避他界非是上策,今后不必再提。”邑疏长老沉着脸道:“天眷之子预知的天机亦不可再有人质疑。”
天瑞长老亦说道:“异蜮来者不善,焉能将昊天神界拱手相让?若不非吹灰之力得了昊天神界,除了让其实力大增之外又有何益处?”
……果然长老们就是长老们,睿智得多。玉夜睡意稍减。
而此时,掌管刑罚素以铁面无私著称的青霖长老望向玉夜道:“天眷之子,吾与数位长老研讨过数次,尚有一事觉得不通。”
“长老请讲。”玉夜亦端正了神色。
“如你所带回的预示中所示,异蜮妖邪来此界所图为何?”青霖皱起眉头道:“突破冥冥,侵入他界,所图不外乎是掠夺侵占,万物生机也好,三界灵氛也罢,然而预示中所见却是只图灭杀,最终不止天地苍生,连天道法则都尽归为虚无,到底所图何物?”
玉夜沉吟了片刻,道:“长老可有想过,若它们所图的就是虚无呢?”
“哦?怎讲?”
“虚无,既为零,而零者,虽是终焉,却亦是始焉。”玉夜正色道。
此语一出,其余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众长老已是齐齐变色。
“虽不知它们从何而来,但是,从我所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却可以判断出,它们与我方天道并不互容,据我猜测,它们需要一个一切归零的空无方界,来构建属于它们自己的天道法则。”
整座会场鸦雀无声。
“所以它们本身的目的就不是掠夺,一旦蚀破壁障,就必定是抹杀和清除,不会留下半点。”玉夜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侵占呢。”
她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