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实上,尽管听到了沈毕之要娶许灵雨的消息,陆邦媛却并没有去找沈毕之询问或者吵闹,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出奇的沉得住气。
也不知道是因为人长大了遇事就会变得冷静,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可是,陆邦媛沉得住气,不代表所有人都沉得住气。
第二天上朝,御案上就已经放了数本参沈毕之的折子。
女帝置之不理,早朝上只关于丰县银矿案着重点了沈毕之几句。
第三天上朝,除了御案上多了十数本折子,礼部的一个侍郎又在口头上弹劾了沈毕之玩忽职守、欺男霸女。
女帝听了,只是笑称“不过是一桩风月,何必小题大做?”
第四天,姜斯带了媒人和聘礼吹吹打打地上了许府提亲。
这样的大事,一贯喜欢看热闹的京都百姓自然不会放过,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过来。
许尚书大怒,着人把聘礼扔了出去,还放了狗。
姜斯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请沈毕之。
半个时辰不到,沈府的马车就停在了许府门前,那个金漆的沈字灯笼明晃晃的刺眼。
“这是干什么呢?”风吹开青色的布帘一角,有银光一闪而过。
众人再看时,方才还威风凛凛的一条猛犬,已经躺在地上气息全无,而身上正插着一把匕首。
沈毕之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一身大红色曳撒上面绣着一对展翅的仙鹤。
“这狗也太聒噪了些!”沈毕之一步一步走过去,“姜斯,抬着东西和我进去!岳丈大人这么大的年纪了,送个聘礼你也好意思让他亲自出来迎你?”
姜斯连忙抱拳告罪,“属下不敢!”
沈毕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将许尚书望着,“小婿记得,岳丈大人府上的厨子厨艺了得,不知道这狗肉做的如何?”
“沈大人的这一声‘岳丈’,老夫受不起!”许尚书只看了沈毕之一眼,冷冷地拒绝。
“岳丈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婿娶了灵儿,可不就得称呼您一声岳丈大人?”沈毕之一脸的理所当然,倒像是完全看不出许尚书的拒绝之意。
“门当户对,希望沈大人能够了解一下!”许尚书胡子都在颤,却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门户之见,本就害人不浅!”沈毕之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言行给予了全盘的否定,“高门大户也有纨绔子弟,寒门之中也有精忠报国之辈,岳丈大人又何必执着于区区门户之见呢?”
“纵使没有门户之见,老夫也断不会同意这桩亲事!”许尚书态度坚决。
“小婿与灵儿情投意合,岳丈大人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人呢?”沈毕之倒是一点也不恼,反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岳丈大人饱读诗书,可是那诗书里面又有哪句话写的是不让相爱的两个人在一处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许尚书面无表情,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书上不是没有这样的话,而是你不知道!
诚然,这句话确实是书上写的,也确实是说相爱之人不在一处的。
沈毕之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小婿出生乡野,会的文墨的确不多。”
话锋一转,沈毕之又继续说道,“只是,我大凉朝素来以孝治天下,圣上也曾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样的话。如今小婿有爱人却不能相守,有幼子却不得团聚,岳丈大人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小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做如此不堪之事?姓沈的,你休要含血喷人败坏小女清誉!”许尚书大怒,隐隐有冲过来之势。
“灵儿在小婿心中亦是冰清玉洁!”沈毕之掷地有声,“小婿虽然不能像寻常男子般呵护疼爱灵儿,但也知道敢做敢当的道理。灵儿为小婿付出良多,小婿希望能给灵儿母子一个名分,还请岳丈大人成全!”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哄笑,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一个太监还想娶人家的姑娘?简直是痴心妄想!”
“嘘!慎言!那可是西厂的沈毕之啊!得罪了他是个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堂堂天子脚下,还能让他一个太监一手遮天不成?”
“我说你们这些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啊?人家沈大人和许小姐连孩子都有了,分明就是那许尚书不近人情嘛!”
“无媒苟合,不知廉耻!”
“如此评论他人,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沈毕之一个太监,怎么会有孩子啊?”
“兄弟是外乡人吧?那沈毕之是后来受的伤!”
“既然自己已经如此,又何必连累了人家姑娘?”
“人家沈大人可是为了救女帝才变成这样的!这样的正义之士可比你们这些只敢躲在人群里嚼舌根的男人强多了!”
“就是就是!沈大人如此俊朗不凡又侠肝义胆,别说是许小姐倾心,老婆子我要是年轻个五十岁,说不定也会动心!”
人多嘴杂,当真是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
许尚书的角色越发的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沈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毕之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岳丈大人,小婿和灵儿两情相悦,求您成全!”
许尚书铁青着一张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府里走去,“痴人说梦!”
等他走进了大门,又吩咐道,“关门!”
沈毕之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