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人忌惮公仪家,唐可不会。
公仪家是老牌的家族,虽底蕴丰厚,但是这几年已经渐渐式微,远远比不上当年的盛况。
但,唐家不同。唐家属于后起之秀,疯狂敛财之下,正是最鼎盛的时期。
新老势力的碰撞,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的确令人心生期待,至于这场角力到最后谁输谁赢,尚且不可知。
“十五万两!”唐也不再一万两一万两地往上加价,直接抬高了一半。
开弓没有回头箭。
眼下,这场拍卖已经演变成了两个家族之间的角力角逐,上升至新老势力之间不可逆转的矛盾,谁也不能――或者说不敢――他们两个谁也不敢轻易停止叫价。
唐好面子,也看重家族的荣誉,眼下这种情况,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家族,他半步都后退不得。
一开始参加拍卖,唐不过是为了为自己多得一份本事,为家族多得一份传承,为日后顺利成为唐家的真正主人铺砖引路。
但是现在,唐已经不再是为了那么简单的目的,而是因为他唐的面子就是唐家的荣誉,而唐家的荣誉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公仪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喊道,“二十万两!”
这是二十万两,不是二十两,不是二百两,也不是两千两,而是二十万两!若是统统换成银子,小一点的府库都是装不下的,要知道,这么多的银子,马匹显然是拉不动的,便是用驮力最大的大骡子,也需要五十车。
莫说是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便是见到了也轻易拿不走。
好在,大凉实行银票和货币同样流通的政策,不然便是这五十多车的银子招摇过市,一路上见财起意的也绝对不少,钱百万也不见得能轻易运回家。
“十万两!”这已经是唐上能动用的所有财产了,他需要变卖名下所有的房契地契,还需要卖掉自己精心研制的所有毒药和暗器。这之后,他在唐家除了老迈体弱唠叨心软的父亲和一大堆如狼似虎看不顺眼又不能杀了的亲人之外,别无一物。
“啪啪啪”,公仪南鼓掌,一脸的开心笑意,“唐公子财力雄厚,令仪自愧不如!”
“什么?”唐噎了一下,拿不准公仪南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公仪南继续说道,“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爱。既然唐公子真心喜欢,那令仪也不好强求。此番,便先预祝唐公子早日修得神功盖世!”
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夺人所爱?
这种话,被公仪南说出来,就像是一个笑话。毕竟,一开始抬价的人就是他,现在又说什么君子小人!若是真的有这番觉悟,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况且,他不再竞价,成了所谓的君子,唐倒成了既花冤枉钱又夺人所爱的小人!
一开始,唐出的不过是一万两,到现在却生生变成了十万两,整整翻了十倍。那感觉,就好像是在桃子丰收苹果却不怎么多的年头,原本你打算花桃子的钱买个苹果,最后却花苹果的钱买了个桃子,不可谓不扎心。
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们,此时此刻已经明白了过来,公仪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开始打的就不是《绝情谱》的主意,而是为了坑一坑不可一世的唐。
旁人都能明白过来其的关键,唐这样的天才又如何能反应不过来,当即就赤红了一双眼睛。
但是唐也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动的好时,大堂里这么多人,人多口杂,难保不会传出消息去。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公仪家目前到底还是势力不小的,唐家的少主得罪不起。但唐也不是那种打掉牙会咽下去的人,唐家的少主得罪不起,唐家的家主却是不怕的,他还年轻,有足够的耐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故而,唐甚至还扯了一抹笑,“如此,还要多谢公仪公子割爱了!”
只是,那话里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咬牙切齿和目光里森寒的恶意,却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公仪南耸了耸肩,一副“我真是深明大义”的表情,“唐公子不必客气!方才,我家爷都说了,与唐老爷子是旧识,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坑了自己,还要占尽嘴上便宜!唐越发生气,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怎么公仪公子这样的身份,也用得着到别人那里去卑躬屈膝?”
公仪南转头正往回走去,“良禽择木而栖,良士择主而依,令仪虽不是千里马,也愿意为伯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和方才不一样,这次人群也同样为公仪南开出了一条路――因为他背后的公仪家。
公仪南神态自若地穿过人群,若不是没有泼墨山水图的折扇,真像是游山玩水的fēng_liú才子。
踏出人群前,他突然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想来唐公子是不会懂这些的!”
这一刀补的,又准又狠,一语双关,直插要害,让人鲜血淋漓。
本来,公仪南的风姿几乎无懈可击,让大堂上的诸多女侠芳心暗许。可是接下来,他充分发挥了什么叫做,帅不过秒!
讲完这句话,因为顾及着唐的毒药和暗器,公仪南几乎是撒丫子就跑,跑到沈毕之面前时,还不忘拍拍胸脯,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
公仪南脸上的后怕还没有消退,就又一脸得瑟地邀功道,“爷,我做的怎么样?”
沈毕之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月白色的袍角上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