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贵人,你说多日之前,就知道汪左丞,韩尚书等人私下勾连,图谋作乱,可是你亲眼所见,你有什么凭据。”
童穆心说“早知道你会捣乱。”面上仍旧恭恭敬敬的回答:“李相力推捐输,颇让高门大户不快……”童穆条理清晰,将宗室百官与扬州本地富豪联合起来反对逼捐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黄潜善道:“童贵人,依你所说,是李相公逼捐惹出来的祸端?”
“奴婢不敢乱说。”童穆的态度,像是默认。逼捐这件事,是小皇帝赵谌亲口同意的,而且前线确实需要粮食。童穆要看一看,赵谌会怎么处理。
黄潜善果然转向赵谌:“陛下,听童穆说来,这不是造反,只是李相公逼迫太甚,官员和士绅们都受不了啦。”
赵谌道:“无论如何都不该作乱,何况他们捐的粮食,正是前线所缺。”
“陛下,以微臣对汪左丞的了解,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作反。多半是李相公太过严苛,让官绅们炸了锅了。”
黄潜善循循善诱,分析李纲的恶政。童穆在一旁低着头,静静的听,看黄潜善如何解释汪伯彦绕开王禀调兵的。宰执有能力直接调动军队,这可比武夫跋扈严重多了。
赵谌问道:“张俊、戚方二人入行在,王殿帅并不知情,他们是奉何人的命令。”
童穆听到这个问题,稍稍感到宽慰,赵谌毕竟没有放过这个最重要的问题,算不上昏君。
黄潜善道:“微臣也不知道,陛下只要下一道圣旨,让汪左丞到天水面陈,就一切水落石出了。”
赵谌问王禀:“殿帅怎么看?”
“民政之事,禀不敢置喙,只是书信往来,费时日久,我军军粮仅够支撑一个月。接下来便是春耕时节,也收不上粮食来,若是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耗下去,我军必败。”
赵谌又问童穆:“大伴,你是说城内有叛乱,调大军回去平叛,不过黄枢密说,只是官绅们不满闹事,以你看来,该当如何?”
童穆心想,皇帝你刚才不是很明事理吗?怎么这下又糊涂了,便回道:“奴婢以为,擅调大军,就是谋反,谋反就该满门抄斩。不管什么缘由,奴婢请求陛下,先平定叛乱,再将谋反之人,细细审问。”
赵谌沉吟了一番,问王禀:“殿帅,若是现在回师扬州,淮南是不是就守不住了?”
“岂有后方不稳而获捷哉?”王禀苦恼的说,“安定朝局为重,暂且放弃淮南也是没有办法。”
赵谌突然问张伯奋,张仲熊两兄弟:“二位爱卿,常对朕说,疆土不可弃。眼下可赞成放弃淮南?”
张伯奋、张仲熊兄弟官职低,没想到赵谌会让他们发表意见,也没仔细考虑,就依照自己本心说了出来。
“当继续与金贼作战,另派一支偏师,回京平叛。”
“金贼本就人马众多,我军若是再分兵,绝非金贼对手,陛下,当暂时放弃淮南,全师返回扬州,然后以长江为池,抵御金贼。”
张叔夜两个儿子的意见也不一致,一时莫衷一是。
赵谌阴沉着脸,突然发作起来:“朕的江山,一寸也不能放弃。”
王禀躬身:“臣有错。”
童穆做最后的努力:“陛下,即使放弃淮南,只要陛下还是皇帝,以陛下的决心,还可以打回来。可若是行在有失,则……奴婢不敢言。”
黄潜善道:“臣也赞成回师平叛,唯恐后世有内残外忍之讥。”
童穆喝道:“好胆!”
赵谌脸色通红,顺手抄起一见物事砸在黄潜善头上。黄潜善哎呀叫了一声,捂着额头跪下请罪。心中暗暗后悔:“汪伯彦只是把你推到幕府顶缸而已,你何必为他说话?在不多说一句废话。”
赵谌却没有继续发怒,而是慢慢的克制住自己的怒气:“朕不胡乱杀人,不迁怒于人,黄潜善,你说的对,的确是内残外忍。你站起来吧。平身。”
黄潜善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方才张大公子所言,派一支偏师平叛,倒也不无可取。”
“那要带多少人走?殿帅,眼下能分出多少人马,还能在淮南支持?”
王禀道:“只要留下五万人,微臣一定勉力与金贼周旋,待陛下重临前线。”
赵谌沉吟着,黄潜善道:“陛下宽心,无需分兵。”
“如何?莫非你要说全师而回?《呼家将演义》上说,仁宗皇帝的时候,呼延守信曾在延州摆下空城计,待狄武襄的援军赶来,殿帅,你可会弹琴?”
王禀还未回答。黄潜善道:“非也,陛下,空城计只是话本,骗不过金贼的,臣以为,王帅率领全军,在淮南与金贼作战,而陛下只带着卫队回扬州便可。”
“你说什么?”
“陛下乃九五至尊,紫微正主,天下军民,无不仰望景从,岂有人胆敢一指加于陛下?汪伯彦,张俊之流,休说他们只是不满李相公,就算他们真的造反,只要陛下回銮,有岂敢阻挡陛下的龙威?”
在场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黄潜善所言,也太不靠谱了。
黄潜善道:“陛下,靖康年间您曾流落四野,听说,只不过将宫中的物件朝百姓亮了亮,百姓们宁可吃老鼠,也不动陛下分给他们的干粮。此事确否?”
“确有此事。”
“还是嘛。百姓难道是怕陛下身边的呼将军吗?当时要讲兵多,呼将军能比过围城的金贼吗?”
听黄潜善提到呼延庚,赵谌不由得握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