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兵旗十二部的三位副将领仍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刘长役背叛兵旗十二部一事只有二皇爷和夜无殇等人知晓,幸亏夜无殇和寒漪没有悬赏缉拿刘长役,若让唐郢知道刘长役早已叛离了兵旗十二部,那还怎么利用。
傅瑾言心中盘算着,忽然一阵晕眩感袭来,扶着唐郢干呕起来。
唐郢握着她的手腕,眉头深蹙,万分肯定道“你怀孕了”
傅瑾言呕了一会儿,直起身子,捋了额前的碎发,望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笑道“没想到尚书大人不仅文采过人,还精通医理”
唐郢神色晦暗,两眼顿失了光彩,喉咙滚动,缓缓道“姣姣怀孕时也同你一般……”
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是樊余的孩子,本是一件喜事,却挑起了唐郢的伤疤。丧子之痛,痛入骨髓,何况他所丧的不但是子,还有妻。许是感同身受,傅瑾言不想彼此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转移话题问他可有雄黄。
“你还要雄黄做什么?”他带的不多,可以买,但是好奇。
“被一条畜生伤了,你让本宫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无望森林里瘴气遍布,我们根本进不去”
“你查的到本宫和祭坛的关系,怎么查不到祭坛以什么著名呢?”她递给他一枚药丸“吃下它,半个时辰内不会被瘴气入侵”之前怕寒漪躲进无望森林才准备此药,确实派上用场,却为了一个畜生。
祭坛除了杀手就是毒药,他还真是小看了傅瑾言。
寒漪和夜无殇赶到太守府,还是晚了一步,荆镀辉已经死了,老将军还是没能撑到他们到来。
游太守将荆镀辉临终前的遗物交给了两人,那是六年前从巫灵国带走的兵符,此兵力一直镇守着旬阳城。
这也是夜无殇为何那么爽快地将旬阳城赠给巫灵钰的原因。
城是巫灵国的城,听从的却是苍冥国的令。
巫灵钰的狡猾可谓防不胜防,旬阳城又与苍冥离的远,想不受巫灵国骚扰最好的办法就是赠给巫灵钰,受巫灵国的保护却不受其管制,这便是夜无殇的目的。
竹楼一如既往的静,寒漪六年前种下的两棵针叶松如今已化作一片松林,荫凉了松下的四座墓——
洪曼君、寒魇、荆镀辉和夏茹雪。
寒漪焚了香,逐个祭拜后站起身来,面前的松林真的很大,凭她所种的松树很难化作一片林,她望着夏茹雪的墓,心底由衷的感激。
洪姨和哥哥的墓没有被荒草欺埋,还被成荫的松林遮护,除了夏茹雪还会有谁呢。
“别再伤心了,至少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夜无殇以为她还在难过,搂着她的肩膀走向竹楼木屋。
“我已经不难过了”很快她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很快就可以和他们见面,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可难过的,若说不舍,也只有他和陌陌。
寒漪依偎在他怀里,视线落在山丘那的方的夕阳上,一天又过去了。
夜无殇问“你在想什么?”
寒漪抬头看着他绝美的侧脸,俏皮道“在想你啊”
“真的?”
“嗯,还有陌陌”
她垂下脑袋,两人都陷入一片沉默中。
静静的竹楼,静静的风,静静的夕阳洒在静静相依的两人身上。
巫灵钰正与他的男宠姬源坐在院中青石桌旁弈棋,突然探子来报说傅瑾言把地牢的守卫给换了。
棋盘于巫灵钰已是一片不败之景,又闻此消息,巫灵钰灿然一笑,重重落下一子“姬源,你又输了”
那叫姬源的男子如葱白般的手指捏着一枚黑子,棋子漆黑,颇有光泽,更衬的捏着它的手指更见白皙,姬源温声细语地说道“主子棋艺精湛,姬源佩服”
巫灵钰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进棋盒,脸上的笑容也在同一时刻敛去,“本国主正在琢磨夜无殇离宫所为何事,这会儿他的后妃就把地牢的守卫给撤了,还真不把皇帝放眼里,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姬源将黑棋放进棋盒,收手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愤愤道“当然是冲进地牢把那丫头给杀了,替公主报仇”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暴呢”巫灵钰翘起的兰花指中正捏着一颗白棋,突然冷言说道“你以为凶手真是那丫头?”
言下之意凶手不是傅瑾瑜。
姬源不解道“那国主为何几次三番派人去地牢刺杀她?”
“虽然凶手不是她,但她也是凶手的亲属,既然杀不了凶手,那就杀了她最亲的人,让她也常常亲人离逝的滋味”两指突然一用力将白棋给捏碎。
“国主高明”姬源吹捧。
外面有脚步声临近,下人上前禀报“贵妃娘娘邀请巫灵国主上未央宫一聚,共审凶手一案”
“姬源,准备一下,随本国主一同去未央宫”
贼喊捉贼,倒是挺有趣,他倒要看看傅瑾言是怎么个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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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密闭的牢房犹如一座大铁笼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只留下一扇铁棍密排的窗牖。
银白月光倾泻,透过窗牖洒在地面,映出几根细长黑影,似琴弦,仿佛在等着之音人弹奏它。
蜷缩在角落里的傅瑾瑜看到这情景,嘴角不自觉咧开一道清冽的弧度。犹记得小时候,二姐弹琴,大姐舞剑,她则唱歌。春和日丽,鸟语花香,莺啼婉转,她们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不知有多惬意。
想着想着瑾瑜檀口轻启,清伶婉转如莺啼的歌声,烟雾薄纱般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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