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浙路,秀州府。
这座未来被称为“嘉兴”的繁华古城,如今已是满目疮痍,临近城北那些曾经繁华的街道都已经化为了废墟,北面的城墙更是早已经崩塌,成群的蒙古军犹如潮水般不断涌入城池,却在宋军的抵挡下再次向后退去。
大军阵前,戴有修罗面具的宋枭负手而立,和秀州知府吕程欢、老知府吕长卿等人并肩站在一起,遥望着不远处犹如绞肉机般的战场。
瞧见战事紧张,吕程欢蹙眉到:“庆元府、瑞安府的援军还没有到么?”
秀州府驻军都尉钱轩摇了摇头,沉声道:“还有半日时间。”
捋须一笑,在朝堂上被人称为“老狐”的吕长卿温声道:“女儿莫急,那蒙古鞑子想要攻破我秀州府,还差些火候呢。”
“可是……”吕程欢看见己方将士节节败退,不觉蹙眉。
“吕知府莫要担忧,看似我方处于劣势,实则不过是诱敌深入的计谋罢了。”
宋枭忽然微笑出声,吕程欢闻言罕见地脸蛋微红,随即好奇道:“若是要诱敌深入,也要有伏兵吧?”
“当然,伏兵已盘踞多时,就等蒙古人上钩了。”宋枭笑道。
吕程欢虽然才名在外,但是毕竟只是没经历过战争的文人,闻言顿时好奇地打量四周,却没发现哪里能容纳大批伏兵藏身的。
瞧见她东张西望,吕长卿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急。”
几人正说着话,天空中陡然传出一声满是猖狂肆意的大笑,只听得一声“败”,天穹中陡然炸散开大片火云,随后就见衣衫破烂的闫阳辉脚步踉跄地从半空中倒退着一步步跌落下来,直至来到众人身前数丈高处才止住脚步。
随着闫阳辉败退,天空中又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凭空落下,赫然是蒙古六位平章政事之一的拔都。
“久闻烈焰剑师之名,可惜今日一见,徒有虚名啊!”抖了抖胳膊上的血液,拔都哈哈大笑道,“不过一个七境五重,也敢来挡我拔都,当真是不知死活!”
抹去唇角血迹,闫阳辉微不可觉地看了看四周,随即身后焰光再盛,圈圈火云荡漾开来,疯狂汲取着虚空中的火系灵能没入身体,使得他手中剑锋上的火焰再次恢复汹涌。
“还要来?”瞧见闫阳辉困兽犹斗,拔都不禁大笑道,“自寻死路!儿郎们,杀吧!破城之后,屠城三日,一应收获,都归尔等私有。”
听见拔都的高声大笑,十余万蒙古将士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士气大增,攻势也瞬间增强了数倍,原先还能稳住阵脚的宋军顿时崩溃,被无数蒙兵压着仓惶后退。
“放肆!”闫阳辉白眉挑起,真阳焰烈剑带起漫天火焰剑气,他的真阳灵焰能融人真元,灵力也好,真气也罢,全都会被他的灵焰融化,只是拔都的真气太过雄厚且凝实,任凭他的灵焰如何煅烧,都无瓦解迹象。
随着闫阳辉节节败退,宋枭等人也不得不不断后撤,不过片刻功夫,他们已经撤到了内城里面,虽然内城外也有护城河,但是面对蒙古大军近乎疯狂的攻势,护城河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看见连内城城墙都要丢失了,吕程欢不觉大急,恼道:“这都退到内城了,伏兵呢?”
宋枭和吕长卿二人相视一笑,前者回头看了眼西面,忽地问道:“吕老先生,距离差不多了吧?”
“够了。”吕长卿微笑道。
“那就开始吧!”宋枭大笑道。
吕长卿哈哈一笑,陡然挥袖卷起一团灵能直冲天穹,化为烟花般的七色光华于云端炸散。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陡然间,一名背负长剑的白袍男子凭空出现于高空,就见他双腿盘坐,两手扶膝,口中则是念念有词,吕程欢凝神听了数句,惊觉竟是工部尚书所著的《正气歌》。
她此时也已经认出那白袍男子竟是名动江南的状元郎李越舟,不知吕程欢不明白,此人突然现身颂念此歌,又是为了什么?激励士气?
就在吕程欢诧异的目光中,周身已是白气环绕的李越舟忽然拔出身后长剑,望西长啸。
“蛮夷猖獗,侵我山河,杀我百姓,毁我家园,我等若是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捧起太学剑,李越舟面色肃穆,周身白气愈加炽烈,不似平复温和如流水,反而狂暴炽烈,犹如遭受兵灾而流离失所的民众之怒火。
“至圣在上,太学为证,李越舟祈请我儒门上下,同伐外寇!”
随着李越舟的吟唱声停歇,西面极遥远处陡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钟鸣,随即就听一人朗声道:“伐!”
“伐!”
“伐!”
“伐!”
一时间,偌大秀州府,整个天地都是无数凭空响起的“伐”字之音,而同一时间,西面天际边轰然冲起一道纯净白气所化的光柱,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不过弹指功夫,已经接连有数十道白气所化气柱屹立于天际,遥遥朝着此处汇聚过来。
儒家有名,浩然正气!
随着苏轼、赵挺之等儒门中人一一发声准伐,儒家传承了千余年之久的浩然长河首次浮现在世人眼中,无数大儒以自身浩然正气所化气柱为媒介,将那道流淌于星河深处,又分流于万民心中的浩然长河接应出来,落在了秀州府内。
这一个刹那,海量的浩然正气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