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亮,鸡鸣三声。
把守城门口的士兵睁着红眼在一群码头讨生活的苦力陆续出现后,就缓缓将城门打开。
城门口逐渐热闹,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陆明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天色大亮,城门大开,路边也已经出现摆摊或进出的行人,见此他推了下靠在肩膀流口水的宁浪儿,皱着眉站起来挪开遮掩物。
“啊——切!”宁浪儿打了个喷嚏,揉着睡眼,瞧着周围热闹的大街,找了个面食摊就要来两碗阳春面稀溜溜的吃起来。
陆明还真做不到他那种境界,昨夜杀人,早上还能吃得下饭,反正他可没那种胃口,握着剑柄看着城门口,思绪已经在太虚中神游,直到宁浪儿见他不吃,毫不客气的把他那份也吃完才回过神。
“走!”
宁浪儿结完账,招呼一声,大摇大摆就走出了城门来到码头。
码头处最显目的是停泊在岸边的两艘楼船,一艘大大的“宋”字舫旗在飘扬,另一艘则挂着“独孤”二字,走南闯北的人都清楚这两面旗所代表的含义,那是岭南宋阀与皇亲国戚的独孤门阀的商船。
远远看去,楼船甲板上还安装有攻城用的大型弩箭,统一盔甲穿戴的护卫队戒备森严的分散在甲板防护栏周围,只要有人一靠近就会发出警告,若不听便是一顿箭雨飞射。
说实在话,陆明是头一次见楼船,只感觉巍峨庞大,像是一座水上城堡,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想象到的模样。
而且在自己那个时代,农村出生的他读完书就得随大众朝九晚五上班工作,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就攒那点钱,休息时候就只能呆在出租屋里头睡上一觉,如果想出去游玩,那一个月就准成月光光了。
什么轮船,游艇也只能从电视和网上看到,现实中还真从来没见过。
站在码头遥望,哪怕自己受过高等教育,知识领先不知多少时代,但心里头依旧空落落的,就像那《红楼梦》里写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样,真正大开了眼界。
感慨万千,转过头看向宁浪儿正找到一艘中型货船的管事正询问能否捎带他们两人一段路程。
“你好!”
陆明正等着宁浪儿那边交涉完后乘船,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一惊,握紧剑柄转身看去。
见是名青年人,自己又不认识,冷淡道:“有事?”
青年笑了笑道:“我家先生为感谢昨晚搭救之恩,特命我请两位到楼船一聚。”
“昨晚……”陆明心一沉,他没反应过来只想到他们昨天只是杀人哪里有救人。
抬头看着青年微笑的脸庞,眼眯起,蓦然想起昨晚那名躺地上不知生死的家伙,不会是那人吧。
正不知该怎么回复,眼角瞥到宁浪儿已经注意过来,忙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回事?”宁浪儿走近,带着疑惑问道。
陆明侧身凑到他耳旁小声道:“是昨天晚上躺地上,算是被咱们救的那人邀请咱们去楼船一聚。”
“被我们所救?楼船?”宁浪儿有点迷糊,等理清回神,看了眼站在面前静静等着他们的青年。
“行吧!”
他回头朝陆明点点头,而后才向青年回话。
青年微笑着做了个请字,遂向前引路。
不一会,两人在青年带领下到了那艘飘扬着“宋”字的楼船下,他们很快就被一群士兵围上。
“两位抱歉,为安全起见,请您将武器暂时交给我们保管,这规矩是我们家主制定的,无论是谁都得遵守。”青年作揖道了声得罪后,收走了两人随身的武器。
陆明见到宁浪儿毫不犹豫就拿出双刺交上去,犹豫再三,最终也把拴在腰带的匕首交给了青年。
至此,士兵退开,青年领着他们走到楼船第二层中间的房间。
屋内地板光滑,隋朝还没有靠背椅产生,在上层贵族礼仪中依旧还是沿用跪坐的方式。
中年人头戴白玉观,身穿黑色镶金边长袍,侧着身站在桌案旁不知是在欣赏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还是那盆郁郁葱葱的松景盆栽,长须飘动,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抬手一捊,转身过来。
陆明这才看清中年人面容,刚毅睿智这是他对此人的评价,微皱眉头,就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威势,反正很难说清,暂且把它当做贵气吧。
“宋勇吩咐下去,可以送酒菜上来了。”
中年人露出笑容,吩咐那名带他们来的青年后,朝陆明和宁浪儿做了个请的动作。
人的心思最难揣测,好坏之间若不去仔细观察就很难分辨,此人邀请他们到船舶上,真就是因为他们救了他吗?陆明不会相信这种话,悄悄瞄了眼宁浪儿,答应的是这家伙,肯定有什么隐秘不让他知道。
陆明不想说话,也不习惯跪坐,盘腿坐下,心思起伏,最终决定静默旁观。
“鄙人宋智,现为宋氏商船管事,承蒙两位英雄昨夜搭救之恩,这里多谢了。”宋智拱手行礼,态度诚恳。
陆明刚拿起桌案上的酒杯,见此只能讪笑着受了这一礼。
反倒是宁浪儿瞧着宋智,淡漠道:“宋大管事这是做什么,大家行走江湖讲的就是缘分,某虽不才,却也懂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您老就不必费这些心思了吧。”
宋智哈哈大笑出声,却也不恼,大袖一摆,坐到了主位。
“上菜!”
他喊了一声,他们就见到一群仆役从船屋外鱼贯而入,刹那就将两人桌案摆满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