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粉墨
“怎么这么小!”如意沮丧的在淤泥里摸索半天,捞出来的还是如大拇指粗细的,绿油油的嫩藕。
“连皮吃的话,也能顶些事儿。”玉环口气轻快,带着戏谑,因着那写着今日能出去的纸条,她一直都期盼着,特意让信儿在前头院门那儿守着。
纸条的事情,她们并未告诉旁人,如意也不甚在意,一早就全副武装:把头发编了个辫子,用珠钗固定成一个髻,只穿着单衣单裤,也不套衫子、褙子,还把裤脚、袖口挽得老高,露出脆生生如藕节一般匀称的小腿和手臂来,亲自跳下池塘捞起藕来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捞起的藕只得指拇粗细。
诚儿忙安慰:“姑娘,这还早呢,要等到冬天这藕才长得白白壮壮的。”如意点头,笑着对她道:“我知道呢。”然后上岸把嫩藕洗了,果真连皮一道啃了,才咬了一口,就呸得吐出来:“怎么这么难吃!全是渣子!”
“姑娘!姑娘!世子爷来了!”一向木讷的信儿这会儿却飞奔着跑到后院来,直跑得气喘吁吁。
“你说什么!”崔妈妈激动地忙拉住她,她匀了匀气息:“我在门口守着,听到外头有人说话,是…是…世子爷叫守门的婆子开门,婆子们不肯,世子爷正逼着他们把钥匙交出来……”
崔妈妈喜极而泣,转头看见如意怔怔得站在水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快把姑娘扶上来,世子爷看到姑娘这样子,怎么行!”
话音还没落,就听得身边一阵疾风,一个人影匆匆自她身边跑过去,一下子跳到了水里,就朝着如意走去,赫然是赵如谨。
“宁顺,宁顺…”赵如谨只觉得整个心肝脾肺都在痛,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妹子,一向淡然如牡丹一般宁静美好的深闺姑娘,这会儿却穿的跟一个村姑一样,站在荷花池里,俨然像是下田一般,可知在这家里受了多少慢待!他简直有杀人的冲动,可是,杀谁呢?让她禁足,是赵绍荣下的令,对她不闻不问的是老太太,暗示下人欺辱她的是太太…赵如谨只觉得一阵无力,头一次恨起自己的无用来。
而被他一把搂住,险些喘不上气来的如意,这会儿却是满脑子的疑问,她以为会是围魏救赵,她才故意这般做作,亲自下池捞莲藕,却不想李元驹那货竟然直捣黄龙,这让她一时头脑短路,只觉得今儿太阳真有些大了!
蒋子宁是看得呆了,这赵如谨的亲妹子竟然是…如此绝色…李元驹不爱看他那傻样,一脚给他踹去,他如梦初醒,结巴着:“这这……”大家姑娘这般模样。
“这什么这!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李元驹粗声粗气道,这小狐狸忒可恶,都告诉她了今天能出去,也不说打扮的正经些!你看那挽起的袖子像什么话!还有那老气横秋的圆髻,不施脂粉的小脸,还有那被吓住了的蠢呆的表情…怎么就该死的那么,好看!李元驹深深的唾弃自己的审美来。
姨甥两人正前后在甬道上走向长春宫,后面跟着自得其乐的“大尾巴”李熠。
李炜有心打探赵家的事儿,就问薛氏进宫所为何来。
薛氏哪里藏得住话,这赵如意不检点的消息,越多人知道越好。
“还不是我们府上大姑娘……”她才起了话头,就被鸡下巴吃多了的李熠截住话头:“什么姑娘?”
薛氏不理他:“大姑娘这几日……”
“什么大姑娘?”李熠不会看人冷脸,手又摸上薛氏的衫子开始把玩,薛氏怕了他:“就是我家的大姑娘赵如意!”
“如意?是什么,好吃吗?”他问,薛氏只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咬牙切齿道:“如意不能吃。”
李炜却灵机一动:“‘如意’不能吃,但好玩,等会儿你去珍宝馆,我那儿有一柄玉如意,你拿回去给果子玩。”
“好!那我去珍宝馆等着你!”说完自己转身就跑了,还忘了把手里的衫子下摆放下,直把薛氏拽得一个倒仰,还好李炜扶助了,她的衫子却是彻底报废了。
薛氏气的全身都在颤,狠狠的咬住牙齿才压抑了给人耳光的冲动。
赵如妙曾说,赵如意和薛氏关系可不好,虽然不知道薛氏要说赵如意的什么事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李炜心里有了算计,道:“姨妈,你先去找母后说事,我这就先回去了,怕回去的晚了,我那‘好大哥’能把珍宝馆给我砸了。”说着招收吩咐姚黄:“你把你的褙子换给赵夫人,赵夫人这衫子……”
薛氏忙道:“什么,让我穿下人的衣服?”她本就心内有气,这会儿脱口而出,说完忙补救道:“姚黄姑娘别多心…我这穿了你的,你光着身子也不好看……”李炜一琢磨,就道:“姚黄,你去长春宫给赵夫人取一件衫子来。”姚黄面上不动声色,福身而去。
知画、玉环都跟着如意在捞藕,这会儿崔妈妈在岸边喊着把如意扶上去,赵如谨亲自揽着如意的肩,兄妹两人在泥泞的池子里一步一顿往岸上挪,崔妈妈不认识李元驹两人,就让金盏把两个少爷请到正屋里去。李元驹知道这是要让两人避讳着如意的意思,蒋子宁舍不得,还想近看没人,被李元驹生硬的拉着一个趔趄,就往前头去了。
薛氏不在府里,赵如妙慌了手脚,让解棋和柴妈妈一起把昏厥的老太太搬到床上,柴妈妈吩咐请大夫来,赵如妙一溜烟就跑了,却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碧心,碧心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