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黎的再三要求下,阿木还是去买酒了。
深夜还在营业的酒家不多,阿木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总算买到一小坛酒劲不算太大的桂花酿。而唐黎已找了个麦垛,将自己带来的几个油纸包摊开,然后拿着阿木的那只烤鸡端详……
见阿木带着酒回来,唐黎面色一喜,缠着阿木要把鸡“加工”一下,做成烤醉鸡。
‘为什么要醉鸡?’阿木头疼地比划,拎着那个小小的酒坛犯难,‘烤鸡再加上酒,不是一样的吗?’
“不行,我就要烤醉鸡!”唐黎执拗地坚持,理所当然地和阿木不讲道理,“而且我也不擅长喝酒啊……”
阿木无语。
他反正是“说”不过唐黎的,没办法,只能起身,认命地去给她加工醉鸡。
*********
麦垛附近都是仓库,没有任何居住的人家,这里的柴火都是现成的。
阿木烤野味很有经验,很快就在一旁生了个火,把烤鸡穿在一根赶紧的木棍上,在火上来回的翻滚,时不时把买来的那坛酒淋上去……很快空气中就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味和烤鸡香味。
成了一道山野中特有的“烤醉鸡”。
唐黎坐在麦垛上,望着阿木专注的背影,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看着……良久,她才终于起身,走到阿木的旁边,就着火堆坐下。
“阿木……”她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无力,“这样的场景,我们以前也经历过,对不对?”
阿木的身形一僵,旋转着鸡身的动作不由一停。
但是他没有给唐黎任何回答,短暂的停顿后,又是一切如常地继续闷头烤鸡……借着火光的映衬,他的面具熠熠闪光,但却让人看不透属于他本人的情绪。
“我刚刚脑子里想到‘烤醉鸡’,就是这样的……我有印象。”唐黎坚持,望了望阿木毫无表情的面具,继续垂眸,“我刚刚在巷子里解决了两个人,心里很沉很静……当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点点过去的画面,应该就是我忘掉的记忆……”
她突然觉得好无力!
似乎一下子,她就变成了那种“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
她的过去因为那场大火,被她遗忘大半,她成了过去不健全的人;而她的未来,被南宫泽退婚,又被南宫绝嫌弃……真的是一点值得期盼的地方都没有!
过去和未来,好歹让她有一样吧?这样她才不至于过得那么失败……
‘你想起过去的事了?’阿木听到她这么说,明显急了起来。他连鸡都顾不上烤,连忙挥舞着手臂,唤回唐黎的注意力,然后拼命地比划追问,‘你想起多少?’
阿木如此大的反应,让唐黎不禁愕然!
她疑惑地抬头朝阿木看过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唐黎微微一愣——是慌乱!阿木的眼里,此时溢满的都是慌乱!虽然他隐藏得很快,但是她绝对没有看错。
“只是一些过去的片段或者画面,真正的事情,我没有想起来……”她颓然地摇摇头,实话实说,继而转向阿木,问得很直接,“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
他刚刚的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阿木垂下了头没有回答,拿起了适才的那根木棍,继续心不在焉地烤鸡。他在将“醉鸡”烤完,交给唐黎的那一刻,才鼓起勇气,朝着唐黎表示——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想不起来其实也好,你忘记的事,未必都是好的。’
唐黎接过了那只新加工完的“醉鸡”,嗤笑出声:“……我知道。”
******************************************************************************************************************************
夜凉如水。
唐黎和阿木并肩坐在那个硕大的麦垛上,进行这场“交换食物”的“野餐”。烤鸡被唐黎吃成了手撕鸡,她吃得饱得打了好几个嗝,连脑子也开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撑的,还是醉的?
阿木的食欲却很一般,唐黎带出来的那些糕点,特色菜,他只是尝了尝,便没有再动过,把那些油纸包整理好了放在一旁。
“明天一早起程,继续入京。”唐黎磕磕巴巴的把几件事都说了,阿木人老实,她几乎是把他当闺蜜用,什么情绪都会向他吐槽,“我当时都已经接到圣旨了!我明明可以不那么快入京的!!他偏要那么积极!!!”
唐黎忿忿地那张圣旨抽出来,愠怒地往旁边一砸。
阿木顺势捡起来,他看了一眼想要还给唐黎,她却推拒着没要,阿木没有和她争,索性先替她收好。至于对这个圣旨的评价,他也不好说——虽然唐黎得到了暂时的自由,但是这“德行有亏”的形容,恐怕会给她带来诸多不便吧!
“我真想就这么走了,一了百了!他不是巴不得我嫁给南宫泽么?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如愿!”狠狠地撕下一块鸡肉,唐黎一口吞掉。那架势像是在喝闷酒,也像是怒气冲冲地直接把南宫绝吃了……
“可是我不能真走啊!南宫泽还想杀我呢,我又不能找一个替身去送死……”
唐黎喃喃地抱怨着,把心里的苦恼一下子都倾诉出来,她脑袋困倦地靠在麦垛上,声音越来越轻,根本没有去看阿木的表情。于是,唐黎也没有发现,阿木在听到“南宫泽”这个名字时,头垂下了几许,眼底一抹怨恨的暗芒闪过……
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就这种恨意克制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