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二人已气喘吁吁,但只能奋力御剑,不敢有片刻停滞。否则对方立即便要反守为攻,锁定胜势。
可谁知庆忌这声响动,竟似顺着双方攻守的节奏而发。
仿佛一下点中了窍穴中枢一般,不但天凤灵犀剑势为之一缓,同时也恰是郑虎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时。
这一来,霍千山夫妇等于是平白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两人皆是人王强者,这稍一回气的刹那,精力便颇有复苏。顿时精神一振,剑茫再度爆涨,又攻向郑虎。
过得十数招。庆忌手握酒杯,又是笃得一声响。双方攻守节奏再被敲得一缓。
如是者数次,霍千山夫妇原本气力不济,摇摇欲坠。可得了这几次喘息机会,居然渐渐呼吸调匀,又稳住了攻势。
而郑虎这边本要逆转的胜局,却是被生生扼止。
郑虎心下顿又焦躁起来。奋力抵挡之间,一面暴喝道:
“兀那小子,你敲敲打打搞甚么名堂?快些停手!再惹得老子心烦,待会儿可要你好看!”
笃!笃!笃!
庆忌哪会将这等威胁之语放在心上。毫不理会对方,一只酒杯寻暇抵隙,仍是敲个不停。
这时候,三面席案之上的所有观战者都已是看直了眼。
自从三皇子一行人进入这凉亭之内,大家的目光多是在衡量段天和霍千山夫妇的修为境界。
而对于庆忌,众人目光在他身上几乎都是一掠而过。因为区区半步人王,在这等场合下直接就可以被忽略不计了。
可谁曾想到,正是这样一个瞧起来武道低微,穿着又甚是普通土气的乡间少年。居然只凭一只酒杯随意敲打,竟生生扭转了三大人王的激战之局。
虽说此时霍千山夫妇反败为胜还言之过早,但起码已是稳住了阵脚,并未按着先前几位强者所预料的那样败局已定。
“三弟,他们两人气力还未完全回复,不可再给其喘息的机会。用龙鹰截脉手拼了!”
眼见郑虎再度落入下风,黄衣女子迅疾呼喝指点。同时她转过脸来,柳眉倒竖,双眼中一股森寒杀意毫不掩饰地射向庆忌。
虽未说话,那种**裸的威胁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和庆忌同席的段天眉头一皱。黄衣女子几近人王绝顶的强悍修为,令这股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连他都感觉心神震动,浑身发冷。
段天乃是北山府大公子,身份地位连几位皇子见了,也要对其客气几分。
自不会被这凶名昭著却无甚背景的黄衣罗刹给吓住。
当下正要出言喝斥,却见庆忌忽将手中酒杯顿住,不再敲打。
接着拿起酒壶,满斟了一杯酒。端在手中,眼望场内三人的激斗,似在犹豫着什么。
这一下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众人心道:“莫非这小子被黄衣罗刹给吓住了,不敢再敲杯指点了不成?
是了,他不过半步人王修为,在黄衣罗刹这等强者的杀意冲击之下,心神失守,乱了方寸。要借助一杯酒来压压惊,倒也在情理之中。”
“哼!”
黄衣女子见此情景,心中大为满意。这时候,霍千山夫妇失去庆忌的指点,剑法又见散乱。
郑虎则招法大变,不再使用春蚕掌法固守。而是竖掌成刀,带着无比凛冽的煞气。飞腾如鹰,变幻如龙,完全一副以命搏命的狠戾之势。
并且他的攻势多是针对紫衣少妇而去,霍千山心系爱妻,出手间顿见慌乱。
本该进攻的剑招,也被迫改为防守。如此一来,更是岌岌可危。
就在此刻,庆忌忽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又将那空杯在桌上重重一敲。
说来也怪,随着这声响,场中三人的出手又都是滞了一滞。
下一刻,却听庆忌纵声喝道:“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咦,这是天凤灵犀剑谱总纲的口决。这少年居然也瞧过剑谱?
难怪难怪,看来他对此套剑法的理解还远在这对夫妇之上,是以才能隔席指点二人出手。
不过他将第二式和第七式的半句口决混在一起,似乎格格不入,未必便赶得上我刚才暗拟的招法……”
听了庆忌的这两句话,别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九皇子却是惊咦了一声,清秀面庞上再度流露出诧异之色。
刚才庆忌的表现,已让九皇子心中大为吃惊。
这少年虽然修为不高,但仅凭他能窥破三名人王强者的攻守节奏,以酒杯敲击助阵这一手,便已隐具一代武道宗师的气慨风范。
虽然换了自己也能办到,但双方地位悬殊,对方不过是区区边荒之地的一名山野少年,竟也能有如此手段,实足令人惊诧。
九皇子内心震动之余,不禁暗暗起了争胜之心。
他自幼喜好剑术,这本天凤灵犀剑谱当年机缘巧合之下也曾刻苦修习过。
虽碍于天赋,难以如燕倾霜那般分心二用,以一人之力同使双剑,但对于整套剑法的攻守变化却自负是熟稔于胸。
眼见霍千山夫妇再度落入下风,九皇子便暗自以剑谱所载的种种招式拟出了反击致胜之法。
可是此刻听了庆忌的这两句总纲口决,却与他所拟的招法大为不同。
九皇子眉头皱起,心中正不信庆忌所指点的招式能比自己更强时。却见霍千山夫妇的剑法陡然一变,果真是依着这两句总纲口决,将原本格格不入的两式剑法,各自使出了半招。
嗤!嗤!嗤!
嗤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