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得用这一巴掌来得太突兀太出人意料了!
赵怀都没反应过来。
他俩不同姓,为何成为叔侄呢?这还得从邱得用的出生说起。
邱得用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三岁那年命悬一线,被赵怀的爷爷从野树林里捡回来,与赵怀的爹一同抚养,视如己出。
十五岁那年,赵怀的爷爷病逝。
邱得为谋出路,自愿净身入宫。与赵怀的爹一直以兄弟相称,素有来往,关系十分密切。
可以说,邱得用的命是赵怀家给的。
所以,当邱得用得势后,没有忘记赵家。
待赵怀长大成人,邱得用拉了他一把,并不惜花费大把银子,开后门给他捐了个官儿。
罩着这层厉害关系,赵怀的仕途一路顺畅。
虽然平时赵怀很怕这位叔叔,但邱得用为了报答赵家的恩情,也从未给过赵怀什么眼色,哪怕重话都没说一句。这才滋养了赵怀有恃无恐嚣张的性子。
可今儿……
这是怎么了?
赵怀打死也没想到,这位叔叔竟不问青红皂白扇自己耳光!
而且,当着众多官员的面!
而且,出手比水墨恒还重!
赵怀本以为叔叔惶急而来,是为救他的。谁想到,问了几个不搭边儿的问题,狠狠地就是一巴掌!
赵怀完全懵逼。
正当他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这位叔叔时,感觉自己的双腿一软,“哎呦”一声,跪倒在地。
原来邱得用嫌一巴掌还不够解恨,跟着又是猛地一脚踢了过去。
赵怀被邱得用一巴掌扇得火辣辣的尚未缓过劲儿来,还以为叔叔是不是吃错药或打错人了?等到挨了这一脚时,他才发现——
没有,真的没有。
叔叔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就是冲着他来的。
“叔叔,我……”
“给我闭嘴!”邱得用大喝一声,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异常地响亮。
可见邱得用使足了力气。
赵怀被绑得死死的,避又避不开。其实,看叔叔生气的样,即便能躲,他也不敢,只能委屈地受着。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一个个也都懵逼,似乎完全看不懂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啊?这不是他的叔吗?”
“怎么一上来就揍赵爷?”
“平时不是挺护着赵爷吗?”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
邱得用扇了赵怀两巴掌踢了一脚后,气儿还没消,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
“混球,我平常怎么教育你的?想我在紫禁城待了三十多年,哪天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你小子倒好,四处耍威风,装酷,算哪根葱啊?别以为有我罩着,你就得意忘形胡作非为。”
“我告诉你,乾清宫主管再厉害,北镇抚司再牛叉,也都只是皇上脚下的一只蚂蚁,知道吗?”
“你抬头扫一扫,你特么就一个千户,在场的有多少比你官儿大的?啊?胡椒苏木折俸又不是你一个衙门,你伸什么头啊?”
“等回去,我再好好地修理你。”
邱得用痛痞赵怀一顿,不留一丝情面。
赵怀勾着头,没敢吱声,感觉叔叔这次是真的怒了。
邱得用训斥完赵怀,马上变了一副脸,低头哈腰,又是鞠躬行礼又是陪笑道歉:“王大人,水大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国光捂住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没说话。
水墨恒笑了笑:“我们不怎么麻烦,就怕邱公公这次会惹下*烦呀!你看,连尚书大人都流血了。还有一个重伤号,刚被抬走,情况不明。若皇上怪罪下来,你说……”
“是,那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我回去剥他的皮。”邱得用又怒指赵怀。
水墨恒感觉邱得用悼崴品氡#该笑的时候像笑脸菩萨,该狠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这种人,很不简单。
于是,瞅了一眼旁边的王篆,问:“王大人,这事儿你看怎么处理?”
“要不,先让赵千户随邱公公回去?”王篆用试探的语气。这么说,本是想卖邱公公一个人情。
邱得用笑着点头,心想这个巡城御史会办事。
可水墨恒没有说话,而是笑了笑,跳向另一个话题:“蛋蛋,发俸发了多少?”
“这一闹,个把时辰过去了,还只兑付了两家呢。”水蛋答道。
“走,走,走。咱别在这儿妨碍公事,去库内说话。”水墨恒建议。
“如此甚好,外面日头太毒,王大人又受了伤。”王篆附和。
王国光本想当众解释一下太仓库银告罄的事,国家财政着实有困难,但又怕一开口,再度引发不满的情绪,眼底下这些军爷们可不好惹,只好作罢。
水蛋继续看守。
另有两名吏目,将赵怀扶进丁字库。
王国光走在最前头,本来水墨恒紧随其后,却故意放慢脚步,让邱得用先行,然后自己与王篆并肩。
绕过照壁,过内堂时。
水墨恒附在王篆的耳边,小声说:“外面那些人啦,一个个就喜欢扯牛筋,俸禄这才发了两家,若再有不明事理的上来闹事儿,王大人准备怎么对付?”
王篆脑瓜儿灵活,一点即明,轻声道:“水大人的意思是,不能这么轻易放了赵怀?”
“我知道你不愿得罪邱公公。”
“锦衣卫的那帮兔崽子,打架太正常了。”在巡城御史王篆的眼中,械斗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关键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