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还告诉你,那个fēng_liú鬼得的病,绝不能对人言,老爷给他看病,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根治这下着急起来,语气稍松了松,“可少爷一个人去北京,能有什么结果呢?”
“不是因为看到结果,我们才去做;而是因为我们做了,才能看到结果。快放手。”
“可我得为老爷负责。老爷说了,少爷既不好好读书,又不好好学医,整天惹是生非,你到哪儿,只会给他添乱。”
“我去,原来我在他心目中是这个样儿。”水墨恒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越发的坚定,“那我更该去。”
瞧自家少爷一副急得吐血的样,根治只得怯怯放手,心想或许老爷这次北上还真是不祥之兆,否则为何反复叮嘱少爷不能去北京要死守药堂呢?
只是少爷一个人……
根治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少爷刚刚醒,马上又要北上,不妨先躺下休息片许,我这就去帮你准备行礼。”
水墨恒一摆手。
根治急匆匆地去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又急匆匆地回来了,将准备好的包袱塞进水墨恒的怀中。
水墨恒接过,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往背上一挂,便出了医馆。
根治特意交代道:“少爷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药堂和小姐。少爷到了京城,若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取出包袱里的礼物,或许能够帮你解去燃眉之急。”
匆忙之中,水墨恒压根儿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根治望着少爷离去的背影,暗暗祈福:“希望冰如姐那张出入令能帮助少爷逢凶化吉。我知道少爷讨厌陈家,可冰如姐人很好。悔婚的是陈老爷子,与冰如姐无关。少爷不要怪我……”
……
从水路出发,至武昌府后改走陆路,途经汝宁府、开封府、大名府、保定府,水墨恒顺利抵达北京。
这一路下来,耽搁了近半个月。
虽然脑海中留有后世的记忆,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
偌大的北京城,要打听水仙的消息还真不容易。
好在有个方向,知道水仙被遴选进皇宫太医院。
整个大明王朝,近三百年历史,由皇帝特意下令,从各地选拔医术精湛的民医到皇宫太医院,可谓不止一次两次。
其中最出名的要数1551年—1556年的那次,因为李时珍就是那样被甄选出来的。差别只在于水仙是给皇帝看病,而不像他师兄李时珍搞专职研究。
作为蕲州府唯一一位民医代表给当今皇上看病,若非外界盛传此行九死一生,这种脸上贴金的事儿,多么值得炫耀自豪,子孙后代可得为此津津乐道呢。
时值大明隆庆五年,即公元1571年。
那时北京有内城外城之分,就像现在有城区郊区之别。我们口上说的“京城”通常指的是内城。
内城在洪武、永乐、正统年间进行了几次大修。因将元大都的十一座城门改为九座,故又名“内九城”,由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和西直门组成。
要打探水仙的消息,当然入“内九城”更为靠谱。
那么从哪道门进呢?
水墨恒好生掂量一番,逐一排除走粮车的朝阳门,皇帝出入专用的正阳门,走兵车的德胜门与安定门,走酒车的崇文门,走煤车的阜成门,走砖木车的东直门,走御水车的西直门……
最后,锁定在宣武门。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宣武门前有个著名的入口,那里常年人群耸动混杂不一,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那就是菜市街,即现在的菜市口。
菜市街是北京著名的闹市,过卢沟桥进广安门便是。
这条街名声大振,不仅因为它是明朝京城最大的蔬菜市场,而且很早以前便是有名的杀人之地。
历史上所谓的“东市西市”,东市指汉代的长安,西市即指这里。都是处决犯人的地方。
明清两朝,凡是进北京城的人,都要去那儿瞻仰一番,就像现代的人去北京,不参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水墨恒去了,并逗留了好几天。
可既没等到朝廷“出红差”的红火热闹日子,也没打听到有关水仙的任何消息,不免有些焦躁。更为可恼的是,京城里的人对隆庆帝的病噤若寒蝉。
这再次证明了水墨恒的担心是对的。
又是一日。
水墨恒背着包袱溜达过来,发现临街的店铺有些异常:店主都在门口放置一张条案,上面摆着三碗白酒。有些店主还在条案上放着酒壶,壶嘴朝外。
那是送行的标志,水墨恒懂得。
更有一些讲究的店主,还要摆上几道美味佳肴,甚至在店铺前挂红绸子贴对子,像办喜事一般。
水墨恒多留了个心眼儿,于是挨近人流,还真听到一些议论——
“又要杀人了。”
“不知阴曹地府又要增添哪几位鬼魂?”
一听到杀人鬼魂,水墨恒心头一警,慌忙上前搭讪一位正在忙活的店主:“请问兄台,你们这般张罗,是要作甚?”
“这叫送人上黄泉,路途不寂寞呀。”店主热心地介绍说,“明儿这里要杀人,被杀头的可以不停不看、不吃不喝,但作为我们,心意到了。若当真有哪个犯人在哪家门口停下来吃菜或喝酒,谁家定积德有报。”
“哦,那兄台可知,杀的是什么人?”
“啦,你自己去看朝廷公布的告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