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墨恒与张文明、赵雍交涉之时,四名不嫌事儿大的民众竟爬到四根石柱上坐着。
此刻听见张文明仍不松口,嚷着要给儿子写信,更是有恃无恐。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水少保的名头我们听说了,可这件事关乎荆州城官民的意向与利益,我们不能就这么让你将这座牌坊给毁了。”
一旦有人起哄,随大流的一下子全都来了:
“对对,坚决不能拆。”
“即便首辅要拆,也得先问问咱们吧?”
“我就在这牌坊上面坐着,除非将我推下去摔死。”
“等张老太爷给首辅大人写信,若首辅大人依然要拆,水少保再来,我们绝无二话。”
“……”
水墨恒有些不高兴了。想着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缇骑兵都开到荆州来了,张文明还要与儿子沟通……
这不是有点拎不清吗?
当即朗声说道:“张老太爷,首辅的态度很明确、坚决,亲口托付与我,要拆掉这座牌坊,绝无商量的余地。您这么做,不仅为难我,也为难首辅大人呀。难道牌坊拆了一半,要我率领缇骑兵回去?或是在荆州城乖乖地等着您老的消息?”
张文明振振有辞地反驳道:“叔大十几年都没回荆州,他根本不清楚荆州城民的愿望,若是亲眼见到本地民情,我想他断然不会如此坚决。”
别看把一把年纪,吐词清晰,声音饱满有力。
这定与他每天早上都要跑步锻炼身体有关,尤其是自大学士牌坊动工之后,他每天都得小跑到这里看上一眼,看完之后,感觉浑身力量充沛。
可以说,张文明对这座牌坊很有情结。若突然拆掉,心里指定失落万分。所以,他才这般竭力阻止。
由于张居正的态度坚决,水墨恒的态度不得不坚决,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道:
“张老太爷,首辅大人虽然身居高位,可每日如履薄冰。他总在我面前说,夹起尾巴做人还心存警惕。如今,修建牌坊如此高调张扬的事儿,张老太爷即便与他沟通,他会同意吗?您儿子什么脾气,难道您不清楚?”
张文明依然坚持,执拗地争辩道:“可是,修建牌坊完全出于自愿,乃官意民心所向,又不是什么受贿?更何况,地方官员和桑梓父老一片情意,他岂能完全忤逆而不闻不顾呢?”
“若首辅大人听到张老太爷这一番话,难免会心寒呀。”
“何来心寒?”
“父亲与儿子唱反调,难道儿子不心寒?首辅大人在京城低调为官做事,而张老太爷却在荆州高调宣传鼓吹……”
“谁高调鼓吹?”没想到这一句话把张文明给惹急了,只见他两眼一瞪,恨恨地说道,“今儿我就是不让你拆,有本事从我身上踏过去。”
说罢,长袖一甩,两手一分,推开水墨恒和赵雍,径自冲到牌坊正门之下,就地一躺。
张文明此举,引得民众炽烈的喝彩声,将他们一个个撩得激情满怀,纷纷振臂欢呼——
“张老太爷威武!”
“张老太爷牛逼!”
“支持张老太爷!”
“支持张老太爷!”
“……”
卧槽!水墨恒一愣,心想张文明这不是耍无赖,仗着儿子倚老卖老,谅别个不敢欺负他吗?
赵雍在旁边偷偷地乐着,似乎又看见一线转机和希望的曙光,虽然不敢在水墨恒面前表现出来。
场面再一次僵滞。
无论对张文明,还是对激愤的民众,都打不得,也骂不得。
水墨恒思绪飞驰,突然瞥见赵雍在旁边无动于衷的样儿,当即灵机一动,威严地说道:“赵大人,你可知罪?”
“下官何罪之有?”吓了赵雍一大跳,慌忙辩白。
“张老爷子是你请来的吧?”
“不是。”赵雍矢口否认。
“那这帮民众呢?”
“下官更没有鼓动,他们都是自愿来的。”
“赵大人不会告诉我,你身后那帮官员也是自愿来的吧?”水墨恒笑了笑,只是眸子里闪现出两道凌厉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这……”赵雍一惊,显得十分局促。
“别这那的,我只问你一句,这些人都是你牧下的官民吧?”
“是。”
“移文的内容你也看了,胆敢违抗吗?”
“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你是打算袖手旁观喽?”
赵雍无言以对。
“本来,有了兵部和刑部两道移文,加上首辅的指示,你觉得这座牌坊有必要派我来拆吗?给你一张二指宽的条子足够了。知道首辅为何派我亲自来吗?”
水墨恒有意暂时不理那帮叫嚣的民众和不识大体的张文明,直接要从赵雍身上打开缺口。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水墨恒所言,正是赵雍最为关心的。
果然,赵雍听了心中一颤,唯唯诺诺地说道:“下官不知,还望水少保明示。”
水墨恒干笑两声,尽往重的说:“我看赵大人是不想继续做官了。”
“水少保何出此言?”吓得赵雍一激灵。
“首辅是不是曾让你拆毁牌坊,而赵大人没有照做呀?害得还要我亲自跑一趟。如今我人到了,赵大人又从中作梗,鼓动张老太爷和当地的民众强行阻止,嘿嘿,赵大人,我看你是成心与我、与首辅大人作对哈。”
“下官不敢!”赵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些人是怎么来的,赵大人怎么将他们打发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