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见赵雍双腿直颤,心里偷偷地乐着。
“这么说,咱,咱是大祸临头了?”赵雍身子直哆嗦,说话有点不利索。
“也不尽然,接下来的路,就看赵大人怎么走了?”
“还请邵先生给咱指点迷津。”赵雍双手一揖,这会儿的态度显得十分诚恳。
“招儿倒是有招儿,就不知道赵大人愿不愿意拉下脸来?”邵先生不疾不徐地说。
“请邵先生明示。”
“你从同知升任知府,算是张居正提拔的吧?”
“首辅大人对荆州素有情缘,对赵某更是关爱有加。”
“巡税御史沈振也可谓是张居正的马前卒,赵大人与他同是四品堂官,赵大人觉得,在张居正心中,你与沈振相比,孰重孰轻?”邵先生问了一个较为刁钻的问题。
“这……”赵雍不知如何回答。
“解铃还须系铃人,荆州城因为来了一个沈振,赵大人整日心神不宁,处处与他作对。而沈振就是一个‘老子不信邪’的愣头青,赵大人越是与他唱反调,他越是不断搜集你的罪证,结果就演变成了现在不可开交的局势。”
“那如何破解呢?”赵雍急急地问。
“我想先问赵大人一个问题。”邵先生却不忙回答。
“请问。”
“赵大人为何要与沈振作对呢?”
“我与他并无私怨,是荆州城所有的官民都憎恨他。”
“哦,这么说,赵大人是代表全荆州城官民的立场喽?”邵先生点了点头,只是似乎并不大认同,“赵大人可否清楚,自张居正担任首辅以来,荆州税关连续两年垫底儿?”
“赵某自然心中有数。”
“既是心中有数,那赵大人可否想过如何改变呢?”
邵先生顿了顿,瞅着赵雍,见他不作声不表态,接着说道:“因为荆州是张居正的故乡,这事儿引起了皇上和张居正的高度重视,赵大人总得拿出一个姿态,或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总不能来一位巡税御史,干不到半年就革职回籍吧。”
邵先生这一番话说完,赵雍脸色不大好看,似乎自己的老底儿被人当面揭穿。
邵先生继续说道:“赵大人说与沈振并无私怨,可邵某听说,你想将沈振赶出荆州城,一来,是怕查出你主持荆州税关时的问题;二来,是怕揭露你但任知府时与荆州税关堂官沆瀣一气瞒报数据的事实。”
“咱主持荆州税关,账目清楚,有何问题?赵某担任知府,又哪里与税关堂官沆瀣一气瞒报数据了?”赵雍慌忙为自己辩白。
“哈哈,既然赵大人这么有底气,那邵某便给你指两条道儿。其实摆在你面前的,也压根儿没有第三条道儿。”邵先生突然诡异地笑了笑。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赵雍心跳加快,怔怔地望着邵先生。
“你用三千多亩官田,用来贿赠张老太爷……”
“其实,这不是赵某一个人的主意。”赵雍做了一个暂停的小动作,打断纠正说。
“哦,还有江陵县县令刘台。”邵先生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可在赵雍听来,却是惊讶不已,没想到眼下这个邵先生似乎什么都知道似的,摸得清清楚楚。
“即便不是赵大人一个人的主意,但你官儿比刘台大是事实,若你当时不拍板,相信刘台也不敢私自贿赠。咱先不追究这个,事情既然发生了,咱要的是解决方法。”
“对,对,对。”赵雍连连点头。
“你们将官田送给张老太爷,如果仅仅惩处你们而放过张居正父子,恐怕会引起士林公愤,皇上和太后也会酌情掂量一二。因此,无论站在首辅的角度,还是站在皇上、太后的角度,都不愿意将这件事儿张扬出去,大动干戈。这话,我邵某说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邵先生的意思是,大家都想捂着不让发酵?”赵雍用试探的语气。
“对啦!赵大人果然一点即通。”邵先生赞道,“既然大家都想捂着,那么赵大人就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与沈振冰释前嫌,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将功赎罪,证明给张居正看。”
赵雍沉吟不语,静静地想着。
邵先生笑了笑:“既然赵大人感觉有难处,那么还有第二条路可走:除掉沈振。”
“啥?”赵雍一个激灵。
“杀人会吗?”
“你让咱杀人?”赵雍惊讶无比。
“要么选择合作,并肩作战;要么选择孤注一掷,背水一战。难道赵大人还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不成?”
赵雍耷拉着脑袋儿,咂摸了半天,才嗫嚅地回道:“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时间可不等人啊!”邵先生又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只是赵某有一事不明,敢问邵先生,为何要对我讲这些呢?目的何在?又有何企图?赵某与沈振合作也好,不合作也罢,对邵先生有何好处,或是坏处?”赵雍不解地问。
“问得好!”邵先生点头大赞,“其实赵大人进门那会儿,就该问这个问题,而不是等到现在。荆州城这阵子不得安宁,除了一个沈振还有谁?”
“还有谁?”赵雍稍一思虑,恍然顿悟地说,“哦,还有水墨恒水少保。”
邵先生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赵雍仍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发问:“可水少保不久前已经回老家,然后返回北京了呀?”
“嘿嘿,那我不妨透漏一个消息给赵大人,邵某从京城来,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