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并没有见过李延。
曾经到达广西时,李延已经死去。
所以对李延的了解,全停留在耳朵听闻的阶段。
而事实上,也没人说李延的好,包括他的座主高拱,都对他嗤之以鼻,最后恨不得杀了他。
因此,关于李延,水墨恒也并不想多说什么。
得知真相便成。
况且,邵方被朝廷列入通缉的名单之列,也不是因为李延的死,而是因为他指使黄天道行刺李彩凤。
当然,对于这件事,也只是黄飞的一面之词。
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行刺的动机是否如黄飞所言,个中详情水墨恒并不知悉。
这会儿,瞧邵方的阵势,是要坦诚布公的样子。
水墨恒当然不会放过挖掘真相的机会。笑了笑道:“邵大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个江湖草莽,可据我所知,你的身份似乎多得很呀。”
“水少保知道哪些?说说看。”
“大侠,这个称呼想必是你最喜欢的吧?除此之外,你还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而且还是一位忠实的教徒。”
“教徒?”邵方一愣。
水墨恒感觉突然提及这个,好像是突兀,于是换了个方式:“这么说吧,邵大侠可知,你成了皇上的钦犯?”
“知道,邵某听到一些风声。”
“那你又知道起于何时,源自何因吗?”
“这个邵某也曾专门打听过,朝廷将行刺李太后这笔账算在我邵某人的头上。”
水墨恒本以为邵方会闪烁其词,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痛快。只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大大冤枉了他似的:“邵大侠是什么意思?这笔账难道算错了?不该记在你的头上?”
“得蒙各方人士抬爱,称呼我一声‘大侠’,我敢答应;或者说我是一个商人,我也承认;但要说我敢指使人行刺当今圣母,邵某万万没这个胆儿。那可是株连的大罪,邵某岂会不知?”
水墨恒思绪飞驰,感觉这就有点意思了。
邵方竟然一口否认?嘿嘿,赶紧迫不及待地追问:“邵大侠的意思是,黄天道不在你的控制之下?”
“这就是水少保断定我是一名教徒的原因?”
“难道不是吗?”
“不瞒水少保,我曾经确实援助过黄天道。黄天道的头目也一直要认我为主,可邵某并无心领导一个教派。每个教派都有这样或那样的教规,我更愿徜徉恣肆于江湖之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那你为何要援助黄天道呢?”
“黄天道是个穷人的组织,里头有许多苦难的人。”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邵方的回答很肯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对这个回答,水墨恒感到很是意外,因为与原来的固板成见相背离了:“这么说,邵大侠并没有指使黄天道行刺李太后?”
“绝对没有。”邵方一口否认,继而又补充道,“我只是为高老感到不平。他尽心尽力为大明做事,最后却被一个女人一脚踢开。”
“这是政治,无可厚非。而且,高老还算幸运。邵大侠可知,历史上有多少大功臣,最后死于非命,家败名裂?”水墨恒说这话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张居正和冯保。
“嗯。”邵方似乎也同意这个观点。
水墨恒疑惑地问:“这就奇怪了,那黄天道行刺太后李彩凤是谁出的主意?放眼天下,谁又有这个财力?”
“邵某只说没有指使,但黄天道会不会理解错,或放大我话的意思,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水墨恒恍然道:“哦,邵大侠这么解释,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邵大侠并没有明确指使,但黄天道的头领以为你有这个意图,所以自作主张,还以为是在帮你执行。可以这么理解吗?”
“或许吧。”
“那这两年多时间,你为何不申诉,为自己洗冤,而要一直躲避呢?”
“水少保告诉我,该向谁申诉?自投罗网吗?况且,我若申诉辩解,岂不是要将黄天道置于死地?”
“所以,这个罪责你就默默地担着?”
“假如是水少保,你会怎么做?出卖黄天道吗?还是去自首?”
水墨恒沉默不语,对邵方的这一番话颇为震撼。毫无疑问,他宁可相信邵方的解释。
而黄飞的话,站在黄天道的角度,似乎也没有错。若不是邵方在背后,以及他强大的影响力和财力,估计黄天道的头目们也断然不敢冒这个险。
可若因此将责任完全归结到邵方的头上,甚至将他当作钦犯来抓,又似乎不合情理。
那么,这种事情发生了,让邵方如何抉择呢?
逃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宁可自己蒙罪,也不揭露黄天道:这也算是“侠气”的一种表现。
行刺李太后一事,邵方如此解释,算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儿,水墨恒不禁对他产生几分敬畏之心。尽管如此,依然有许多不明之处。
马湘兰一直静静地听着。对于政治上的事情,她插不上嘴,只是感觉有幸坐在水墨恒的身边,听他说话,是一件快乐的事。
因此,并不感到困乏。
这时,看到水墨恒和邵方两个都陷入了沉思中,马湘兰慌忙起身救场,语笑嫣然地道:“来,来,来,我给你们斟茶!不着急哈,你们慢慢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谢谢!”水墨恒睃了马湘兰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投到邵方的身上,微微叹了口气,“其实,邵大侠知道这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