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都快要泪崩了。
今儿是腊月二十八,新年在即,听说女儿李彩凤要送年礼,本来还挺高兴的。以为女儿心中时刻都不忘这李家,肯定会像往年一样送有厚厚的礼物。
所以在儿子李文全的怂恿下,才隆重地邀请京城三四十位响当当的角儿,想着要在众人面前长一回脸,好好炫耀一番,证明他这个武清伯虽然还没有升侯,也仍是皇亲第一号。
结果,没想到女儿送的年礼,竟是一把砌刀……
女儿确实没忘李家。
只是,送的礼物太不给力了。
李伟的心像被刀割一样,既羞又愧,更后悔摆了这几桌宴席,感觉脸面无光,就像被女儿李彩凤当着众人面说落了一大通。
而且,原本还想着,既然女儿给自己送年礼,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不会追究棉衣冻死人的案子?
可照这情形,很不乐观。
李伟一下子蔫吧了,李文全自然也着急。
棉衣事件不光是李伟一个人的主意,李文全责任也不小。
当初要与邵方合作做一宗大买卖,就是李文全与邵方谈的。李伟只不过出面,从杨兆手中将这笔生意揽了下来。
见妹妹送砌刀,李文全的心情像父亲一样,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会儿见水墨恒嚷着要喝酒,举着酒杯过来了。
一半儿是为了讨好,一半儿是为了发泄,满脸堆笑道:“水少保,来来,我再敬你三杯。”
水墨恒又岂能不知李文全的心思?
先头已经喝了不少,又要来,一来还要三杯?故意笑问:“国舅爷,这又是为什么而敬?”
“不为什么,就为水少保今儿能光临李园。”
“光临李园,那是我的荣幸,该我敬国舅爷和武清伯才是。”
“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当然我敬你。”也不等水墨恒说话,李文全一仰脖子,“嗞儿”的一口,然后将酒杯倒置过来,显得诚意满满,“干了,一滴不剩。”
干脆利索,一看就不是来扯酒皮的。
但肯定有事儿。
“好!”
“好样的!”
“国舅爷喝酒就是痛快!”
“……”
赢来四周一片喝彩声。
水墨恒见这架势,二话不说,举起杯子,也是一口干。
“牛!”
“太牛了!”
“千杯不倒啊!”
“水少保果然是海量呀!”
“……”
对水墨恒的盛赞之中,带着几分羡慕之情。
男人嘛,酒桌上喝起酒来,个个都希望自己喝不醉喝不倒。对水墨恒这样来之不拒、杯起酒干的,当然羡慕得要死。
李文全一副豁出去的样,不停地斟酒,嘴里的话也不停:
“再来,再来!”
“干了,干了。”
“今儿一定要将水少保陪好!”
“李史那个兔崽子呢?让他也过来陪师父喝几杯。”
“……”
李文全这么一闹,场面很快掀起第二波*。
当然,人与人的心境不大相同。
有的人是同情武清伯,感觉心里憋得慌,这个时候要为他撑撑场面;
有的人是佩服李太后,深感李家出了个超级女强人,所以一时高兴,就特么想喝;
有的人是真喝糊涂了,看别人咋呼,也跟着瞎起哄,纯碎是为了凑热闹;
当然,有的人是真心佩服水墨恒的酒量,就像看看水墨恒到底还能喝多少;
拼酒,最后的结果就是,趴下一大片。
李文全醉得一塌糊涂,最后拉着水墨恒的手,不遮不掩直抒胸臆,哭哭啼啼地问:“水少保你说,棉衣事件你到底想怎么着?”
按理说,这事儿不该问水墨恒。
也没必要。
作为李太后的亲哥哥,自己去宫里找妹妹或外甥不就得了?
只是李文全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妹妹不喜欢他去宫里,而且也能感觉出来,妹妹经常躲着他不见,还动不动训他不成器。
这件事,他想了无数次,也与父亲李伟商量了好多回,但就是没勇气去宫里找妹妹。
酒一喝,心里的憋屈使劲儿往外吐。
水墨恒将李文全搀扶住:“国舅爷,今儿喝高了吧,这事咱改天再聊,行不?”
李文全嘴里呼出的全是酒气:“不,不,不行。咱,咱,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这里,全都是我李家的好友,你照直说,没关系。”
都喝成这样,还说个屁?
水墨恒瞅了旁边的李伟一眼,意思很明显,示意李伟喊人将李文全扶下去休息。
李伟没怎么喝。
他年纪本就偏高,也没人劝他喝,头脑肯定清醒着。
可李伟分明看见了水墨恒这个举动,偏偏装作不明白似的,任凭李文全纠缠着问七问八。
或许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刚好借喝醉的儿子来套水墨恒的口风,正合他意。
而酒桌上的王公大僚,同样想知道答案,所以没有一个人劝李文全住口。
然而,作为水墨恒,在这种场合如何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是为难人吗?
李文全醉了,李伟装傻,可水墨恒清醒着呀!
在棉衣冻死人这件事上,既然张居正交给他处理,在扬州时便说过,回京后要追究相关人的责任。
邵方虽然一力承担,以死谢罪,可李伟、李文全、包括蓟辽总督杨兆,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回京后,水墨恒第一时间找张居正协商。
张居正的态度也相当明确。
关键是,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