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坐在一起的尴尬劲儿可想而知。
水墨恒和张居正两个人,其实已经没什么心思了。
本来“设计”得好好的,就想武清伯拿出些钱来,这宗案子算是完事儿,对各方人士都有一个交代。
也正是考虑到了武清伯嗜钱如命的性格,所以才想出“廷杖”这么一条处罚方案,旨在吓唬吓唬。说白了,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廷杖”武清伯和国舅爷。
这下倒好!
他们不上套儿?竟然真的要钱不要命。
把水墨恒和张居正商量好的计划一下子彻底打乱了。
……
李伟也不笨,情知自己的决定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说是坐下来吃喝,其实也根本没啥心思。
本来与水墨恒、张居正就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所以很快找了个借口,说李园年关很忙,起身要告辞。
这种场合,水墨恒也没执意相留,亲自将他送出水莫居。
回来后,水墨恒与张居正彼此沉默了好久,两个人说话的兴致与激情自然大减。
张居正叹了口气,摇头道:“李府怎么可能没钱?区区十几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叫事儿。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武清伯对钱的忠诚度啊!”
水墨恒想了想,说:“甘愿接受廷杖之罚,我想应该不是武清伯决定的,肯定是李文全料定我们不敢真的对他们动用廷杖。”
“可是,确实猜中了我们的心思啊!”
水墨恒沉吟片许,突然灵光一闪,脸上浮现一丝冷峻的笑意,说道:“既然他们想赌,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儿一把。”
“什么意思?”张居正一时没听明白。
“先生你想,昨儿我与武清伯提及这事时,他分明倾向于罚款这条方案,就一个晚上,突然斩钉截铁地改变主意,说要接受廷杖,他们不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赌我们不敢真的打吗?”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不敢呀!”
“为什么不敢呢?”水墨恒反问的速度超快,而且表现出来的语气十分坚定。
把张居正问得一愣:“莫非咱们还真要对武清伯和国舅爷动用廷杖不成?”
水墨恒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要廷杖武清伯,是不好整,毕竟他年岁已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吃不了兜着走。这个风险,咱不值得冒。可国舅爷正值盛年,挨几棍子绝对不成问题。”
说到这儿,张居正似乎有点明白:“你是说先打国舅爷?吓唬吓唬武清伯?”
“他们不是料定咱不敢打吗?咱就打给他看。从国舅爷李文全先打起,我就不信,他真的挨得住。”
张居正微微颔首,又说:“可是,李太后和皇上这一关,咱也过不去啊!”
水墨恒信心满满地道:“先生请放心,李太后和小皇上这边儿我来搞定,但先生要有一个准备。”
“什么准备?”
“如果实行廷杖,那到最后,武清伯和国舅爷或许真的不用掏钱,但赔偿给死去士兵家属的钱不能少一分。如此一来,就需要从国库中提取。”
“如今国库充盈,十几万两银子没问题。只是……”张居正依然心存疑虑。
水墨恒抬了抬手:“先生不用担心,李太后对她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哥哥一向痛恨,借这个机会惩罚他一下,我相信李太后不会太过反对。”
张居正提醒:“但也不能太过乐观,痛恨归痛恨,毕竟那是她亲哥哥。”
“正因为是她亲哥哥,犯了案子同样要接受惩罚,这样才能更好地起到震慑群小的效果呀。先生想想,廷杖国舅爷,这事儿必将轰动朝野,试问以后谁还敢胡来?”
“你真的有信心说服李太后和皇上?”
“不敢说百分之百,但七成把握还是有的,只要不出人命。再说了,届时廷杖的轻重,还不是由我们控制?”
张居正依然不大放心:“这事儿吧,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和武清伯谈一谈。”
水墨恒当机立断地说:“不必了。他们本就是在赌,咱们这个时候若再去找他们,他们更以为咱不敢打。既然他们要接受廷杖,咱就如他们所愿。
“万一武清伯又要闹上吊啥的怎么办?”
“嘿嘿,这个先生你也信?那只是做给人看的,难道他还真的敢上吊不成?”
张居正最后只得点头。
……
被武清伯这么一搅和。
水墨恒和张居正商量完这件事也就散了。
送张居正出门,水墨恒还反复叮嘱:“先生一定不要松口,若有人打听,你只管如实告知,能造造势更好。”
张居正虽然仍有疑虑,可好在一向相信水墨恒的判断和决策。
水墨恒倒是表现得信心十足,坚持要打。
当然有他的判断理由:
李文全这种货色,不像黄飞骨头很硬,他绝对是个孬种。别说廷杖六十八十,估计打几板子就要哭天喊地。而更大的可能是,没开始打,就蔫吧了。
……
张居正刚被送走,根治便凑到自家少爷身边,眨巴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少爷,你与首辅大人都谈些什么呀?整整谈了三个时辰,咱给你们热菜都热了五回。”
“你很想知道吗?”
“嗯嗯嗯。”根治点头如捣蒜。
“那,我还是不告诉你。”水墨恒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不想知道。”根治眼珠子一转。
“不想知道还问啥子?”
“少爷你故意逗我开心是吧?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