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如瞅着两位太后的愁容,关于棉衣事件,她们说的每句话似乎都透露着无奈之情。
只是,从她们的话中仍然没有听出来,到底要对武清伯和国舅爷采取何种惩罚措施?
其实,从水墨恒那儿,她也了解到一些信息,知道水墨恒倾向于罚款而无意于廷杖。
陈冰如心想,两位太后应该知道武清伯的决定吧,否则为何一直说这件事,抒发自己的感受呢?
念及此情,陈冰如将目光投到李彩凤身上,禀道:“太后,我可否斗胆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太后肯定也不希望武清伯和国舅爷受廷杖之罚吧?”
李彩凤未置可否,只看似平静地回道:“这是他们咎由自取,而且心甘情愿接受的。”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大大为难水大哥吗?”
“其实也不难,他只需秉公处置就行啊。”李彩凤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
陈冰如心中了然,这应该不是李彩凤真实的想法。只不过摊上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父亲和哥哥实在没辙。
若公然反对,让底下臣子难办,尤其是水墨恒和张居正;若一味支持,又要伤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心,传出去还会被诟病她不孝敬,没有人情味儿。
其实,太后陈妍是把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而且,从李太后自己的感慨中也可判断出。只是,无论反对还是支持,她都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明,因为手心手背全都是肉。
陈冰如沉吟片许,虑着水墨恒和李彩凤的难处,脸上突然闪现一丝喜色,谦虚地说:“太后,那些政治上的大事我也不懂,更不知道你们需要顾忌什么。但就棉衣事件,我倒有一些想法。”
“哦?是吗?那说说看。”
“水大哥原本想着,是让武清伯和国舅爷罚些钱,对死者和天下人也有个交代,却不料两位执意接受廷杖,说白了就是不想赔钱。”
陈冰如将心底话抖出来,也不管两位太后介意与否:“可要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去责杖武清伯和国舅爷,不光是水大哥,相信谁都会心虚。既然这样,索性不要打了。”
“那如何成?”李彩凤当即驳道,“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
“太后,我话还没说完呢。”陈冰如眨巴着眼睛,继续说道,“我是说不要打,但没说不要惩罚。不就是因为钱吗?大凡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接着往下说。”李彩凤鼓励。
“太后不忍心廷杖,水大哥也无心廷杖,恰恰武清伯和国舅爷要廷杖不出钱,那太后将这个钱私底下垫上不就完了?一来可以表明太后的孝心,二来让大家都能有个交代。”
李彩凤没作声。
陈妍是瞅着她,继续说:“但这个最好不要让大臣们知道,否则他们会私下议论,太后仍不能秉公处理。而且,还要与武清伯和国舅爷约法三章。”
“如何约法?”
“就是这个钱先垫着,日后他们倘若再有什么不良行为,得需双倍奉还,决不姑息。反正总得让他们有所忌惮,不能因此而变得更加胆大妄为。”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李彩凤问。
“不,不,不是他的主意。”陈冰如连连摆手,“这只是我一时的想法,也不知太后愿不愿意采纳。”
李彩凤喟然而叹,点头说:“其实,冰如说的这个方法,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不知他如何想?会不会以为……”
“不会。”陈冰如尚未等李彩凤说完,便断然回答。
李彩凤讶然道:“我都还没说呢?你便断定他不会?”
“太后不用担心。”陈冰如胸有成竹,保证道,“只要是太后决定的事情,水大哥肯定举双手赞成,而且太后这么做也合情合理,三方面都皆大欢喜。”
“你这么肯定?”
“嗯。”陈冰如自信满满地点头,“对此,我超有信心。”
“看来,冰如很了解他哈?”
“也不是。”陈冰如这下虽然微微摆头,可脸上依然洋溢着得意的神情,“水大哥这个人,脑子乱七八糟的,有时候也很让人捉摸不透,但有两点我很肯定。”
“他脑子乱七八糟的?”陈妍是极有兴趣地疑问,“这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哦。”
“哪两点?”李彩凤关注的点儿不一样。
陈冰如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曾经随他去过荆州城,第一,我十分确定,他是真心为两位太后办事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那第二呢?”
“第二,第二嘛,我说出来,两位太后能不能别生气?”
“当然。”李彩凤和陈妍是不约而同回答。
“是当然生气,还是当然不生气?”
陈妍是笑道:“当然不生气啦。”
而李彩凤却调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精灵古怪的?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哈。”
“那我可说啦。”陈冰如在两位太后面前,像个撒娇的小妹,“第二,我敢确定,两位太后在水大哥心中有足够的位置。”顿了顿,又神补道,“他很喜欢两位太后。”
李彩凤和陈妍是先是一愣,继而“噗嗤”一笑,然后都开了句玩笑。
陈妍是的玩笑虽然看似随意,可非常犀利:“他很喜欢我们?那冰如再说说,有多喜欢?会不会超过你?”
而李彩凤则调笑道:“你身为他的未婚妻,竟在本宫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未婚夫喜欢别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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