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水墨恒来回不知想了多少遍。
对李文全,不能不惩罚。世人的眼睛雪亮,都在望着自己。既然接手这宗案子,而李文全执意要接受廷杖之罚,那便不能退却,否则日后的威信何在?
可又不能打实,重重地狠狠地打。怎么说,李文全也是朱翊钧的舅舅、李彩凤的哥哥。古代虽也讲究法律,可很大程度上依然以人治为主。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李彩凤都发话了,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打,早就想给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一点颜色瞧瞧。
那不正是水墨恒求之不得的吗?
李彩凤见水墨恒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笑道:“这便是你要支开钧儿和冯公公的原因?”
“其实我也没想着要支开他们两个,只是感觉冯公公作为太后的家臣,肯定什么事儿都会向武清伯和国舅爷通风报信。”
水墨恒笑了笑,接着说:“在处理这宗案子上,我与张先生早已达成一致,无论如何,得给武清伯和国舅爷一些压力。不求惩治他们有多厉害,只求能起到震慑群小的作用。”
“所以,你担心冯公公会将你的初衷,透漏给我父亲或我哥哥知道?”
水墨恒点了点头,分析道:“其实也不怕冯公公,或武清伯、或国舅爷知情,只怕他们传出去,被那些阻碍张先生改革的王公贵族们知道。若是这样,肯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好!”李彩凤非常满意,痛痛快快地拍板道,“我支持你,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谢谢!”水墨恒深情地望着李彩凤,由衷地说道,“我还怕你为难,甚至会刻意阻止呢。”
“我在你眼中,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李彩凤莞尔一笑,诚挚地说道,“想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你便真心实意为我大明效命。眼下我的家人给你出难题,我又怎会盲目地帮助他们而不支持你呢?”
水墨恒感到十分欣慰:“太后深明大义,感谢的话就不多说,只是这样令你很难做啊。”
“我有什么难做?”李彩凤摇了摇头,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倒觉得,你是在帮我树立威信。我若真的心慈手软,朝廷上下必定背后说我不能秉公办理,多事的人又不知会嚼什么烂舌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要真心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呢?”
“你想,这宗案子若不是你接手,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十有都会向着我父亲和哥哥,而不敢处理他们。如此一来,我需要的威信和公正指定丧失无疑。所以,我要感谢你的坚持和勇敢。”
水墨恒也不客气,觉得李彩凤说的是实情,恐怕也确实只有自己敢对武清伯和国舅爷作出如此的决定,于是回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感谢。”
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再然后,两人都笑了笑,完全不像是当今圣后与臣子的关系……
彼此沉默片许。
李彩凤幽幽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你终究还是要成亲了哈!”
“要不然呢?”水墨恒肆意地盯着李彩凤,反问了一句。继而以调侃的语气,也意味深长地说,“谁让我这么晚遇见你呢。”
“你呀你,没说两句正儿八经的话,又开始邪乎起来!”李彩凤脸色微微一红,佯嗔道。
“我哪儿邪乎了?在冰如面前,你也这么说我,是不是?”
“本来就是。难怪冰如她……”李彩凤把话说到一半儿,突然打住了,像是想起什么。
“难怪冰如怎么了?”水墨恒追问。
“哦,没,没什么……”李彩凤原本想说:“难怪冰如没有立即答应嫁给你。”只因想到陈冰如千叮万嘱过自己要暂时保密,所以支吾敷衍了一句。
水墨恒是个明白人,瞧李彩凤的表情,便知道她肯定有话瞒着自己,只是从未逼迫过她,也就没有穷根究底而已。
两人又沉默了片许。
这回是水墨恒先开口:“昨儿冰如从宫里回去,一直生闷气呢。”
“为什么呀?”李彩凤十分诧异,“她在我这儿一直很高兴,有说有笑的啊。”
水墨恒诡异一笑:“你猜猜,她为何会生气?”
李彩凤不假思索回道:“不用猜,冰如肯定是与你赌气呗。”
“为何要赌气呢?”
“她,怨你自以为是,同时要娶四个老婆?”李彩凤带着猜度的语气。
“再猜。”水墨恒摇了摇头。
“那我就猜不出来了。”李彩凤凝望着,见水墨恒也正望着自己偷偷地笑,突然间明白过来,露出一脸讶然而忸怩的神色。
水墨恒直接挑明:“她吃你们的醋啊。”
李彩凤脸色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儿,娇羞之态更显示出她的非凡魅力。
水墨恒瞧着,都有点心猿意马了。
李彩凤也感觉浑身燥热起来,慌里慌张地跳转话题:“最近姐姐身子不大好,你需不需要去慈庆宫看望她?”
水墨恒收摄心神,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心里话,我真有点怕她,过去说什么呢?”
“你去一次,姐姐心情会好上大半个月。姐姐膝下无儿女,总在我面前哀叹自己命苦。你就当给她祈福呗。”李彩凤带着几近用哀求的语气。
“那好吧,我抽个时间去一趟。”水墨恒不忍心,想了想只好答应,感慨道,“她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
“是啊!”李彩凤喟然长叹,“这些年来,也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