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个个蠢蠢欲动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水墨恒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在杭州丰乐楼上拼酒的情景,当时还带着莫颜,和杭州织造局的那帮靡化的牲口们。
记得当时有三十几个。
也是有意却装作无意闯进去的,而且那帮牲口们也想通过喝酒将他撂倒。还以为来了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随便灌,各种借口,各种刁难,甚至调戏莫颜。
结果
结果就很悲催了,反被水墨恒喝得稀里哗啦,还糊里糊涂干了一仗后惊吓了一场。
差别在于杭州那会儿没人认识他,而在座的七个全都认识,并且知道他酒量超好,人极其的不好惹
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墨恒相信,结果大同小异“不是想灌我吗那放马过来吧,我还担心你们不上套呢爷喝酒就从未怕过,别说你们七个,丰乐楼上三十六个,也没能把我咋滴”
“就怕你们不喝,一旦拼起酒来,我也好想知道,你们心中到底还有多少话没有说出来,相互的,相互的,公平,公平,嘿嘿”
水墨恒暗自得意,求之不得
所以,见赵用贤也采取吴中行敬酒的方式,三杯一敬,杯起酒干,不禁偷偷地乐着,举起酒杯道“多谢承蒙看得起,走”
干了三杯后。
豪气地说道“今儿个我失礼在先,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只要各位敬酒,我必接招。”
这话一说出来,七个人心中的高兴劲儿又增添了几分,都乐呵呵地想着“这不正合我意吗”
双方都是这么想的。
那就得实打实地拼,反正也作不了假,耍不了赖,你一杯,我一杯,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公平。
吴中行赵用贤两个喝过了,接着是赵志皋,然后是张位习孔教,再然后是沈思孝,后才是艾穆。
一圈儿很喝完。
每人敬三杯,一共二十一杯。
好在是杯不是碗。
经此一挑,艾穆性子上来了,有不服气的味道,举起酒杯,嚷道“来,接着来”
赵志皋连忙客气地打岔“且容水少保先坐下吃几口菜,这样显得太欺负人了。”
“水少保请坐”吴中行做了请的手势,至此,算是接受水墨恒的不请自来,随即冲着门口高喊一声,“伙计”
“来喽”一名店伙计立马儿答应,屁颠屁颠跑进来,头哈腰,满脸堆笑。
吴中行这帮人虽然官职不高,在京城顶多算是小虾米,可在普通人眼中,那可了不得,一个个都是官老爷得罪不起啊,跑得不不满脸堆笑能行吗
“认识这位贵客吗”吴中行望着水墨恒问伙计。
“哎哟,”店伙计只瞅了一眼,腰便弯得低,脸上的笑容挤了再挤,实在挤不出来,才惊喜无比地说道,“这,这不是大偶像水少保吗我,我这就去通知老板。”
店伙计或许觉得自己分量不够,必须将老板请来,话都说得不是很利索了
水墨恒这才坐下,摆了摆手道“依照吴大人的吩咐,将这些菜热一热,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咱不能浪费,然后再添几道下酒菜,单记在我头上,今天这顿我请了”
“那怎么成今儿个说好了是我请客。”吴中行连忙说。
“还是我请。”水墨恒道。
“不行,我请。”吴中行坚持。
“我请吧。”
“一定我请,若水少保这个也争,那就是瞧不起我们。”
“水少保吴大人,你们不用争了。”这时店老板突然进来,客客气气地道,“这顿我请,您们尽管吃尽管喝。难得各位官爷光临我店,真乃蓬荜生辉啊”
“不行。”吴中行依然不同意。
“那多谢了,祝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水墨恒拱手施礼,微微一笑。
吴中行不同意是想着“老板看在你水少保的面子上才免单,而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既然一致要决定灌倒你,那就不能沾你的光蹭你的热度。”
水墨恒同意是想着“反正已经欠了老板一个人情,那再欠一个也无妨,事后补来便是。再说,还店老板的人情简单,多光顾几次就完了,老板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就是地位高贵身份尊崇的好处。
老板见水墨恒表态答应下来,感觉捡到一个大宝贝似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冲店伙计一摆手,催道“儿,傻不拉几的愣着干嘛”一边呵斥一边亲自上前收拾,深怕慢了。
很,好酒好菜摆了满满一桌,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似的。
水墨恒成了瞩目的对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不会贸然闯进来。
少保的身份摆着,又是皇上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怎么也不会被赶走加上与张居正的关系密切,对夺情一事又有自己的看法,吴中行等七人肯定也有兴趣。
接下来辩论也好,通过自己传话给张居正或皇上或太后也罢,反正水墨恒觉得自己对他们七个来说,绝对不是一吸引力都没有,只不过在此之前与他们不熟而已。
如果有与王篆的交情,哪怕是与王国光王之诰等人的交情,水墨恒也不会如此费力,为了套近乎“打成一片”,一上来就连干了那么多杯酒。
但总算愿望达成定下来了,慢慢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弄巧成拙,水墨恒一再告诉自己,时刻谨记眼前是一帮读书人。读书人便有读书人的骄傲,有些能碰,有些不能碰。
“来,吃,别只管看着我哈,咱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