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骑在狼背上的少年,你会怕吗?
这是很多年前,流传在胡地的一句话,黄发或是垂髫,那个狼背上的身影皆是令他们折服,甚至是望而生畏。
这句话像是在问狼背上的少年,又像是在问见到这个少年的人。
这里是草原深处的一片开阔之地,方圆数十里之地,也只有这一个军帐,里面住着一个男人,明明已经开军队数年,不知为何还要住在军帐之中。
军帐之中,一个身着传统胡地棉衣的青年男子随意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柄寒光匕首,不断地削着另一只手上的木棍。
那木棍,是一支快要成型的箭矢。
青年男子目光沉稳,其手中的匕首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削下一块木屑,使这支箭矢看起来更加光滑。
也许他已经重复了这个动作很多年,熟能生巧之后,已经达到心手合一的境界。
在他的身后,有一排木架,木架之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箭矢,粗略看去,已是有将近四千支,箭端铁尖闪烁着寒光。
一天一支箭,已是过去十年有余,他就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从未感觉枯燥,那双目之中的光芒,也从未湮灭。
“哒...哒...哒...”
帐外传来了马蹄之声,靠近一些,又能听到一些马嘶之声,他有些惊愕,却又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放下了手中削到一半的箭矢,径直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军帐之外。
他的身材笔直修长,行走之间,颇有行云流水之姿。
军帐在来了一支军队小队,有十数人,皆是身披暗金铁甲,脚踏战马,在看到军帐中走出的人影时,皆是下马,纷纷冲着他抚胸躬身行礼。
“将军。”
“我早已不是封狼禁军的人,尔等不必行此大礼。”
“无论天地如何变,吾等一直视将军为我封狼禁军的统领。”
他只是含笑不语,这群人他都认识,皆是昔日封狼禁军的兄弟,为首一人更是铁骨铮铮,气势凛然,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大将风采。
“多铎,恭喜你啊,都当上了封狼禁军的统领了。”他的目光锐利,自然是看到了为首之人腰间的那块鎏金将令。
那是封狼禁军的兵符,持此兵符者,方可成为统领,号令三万封狼禁军。
“将军,王上已经颁下谕令,请您回到王庭。”为首之人名叫多铎,从怀中取出了一道布制卷轴,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只是紧紧的握着卷轴,并没有打开,里面是何内容,他可以清楚的猜到,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那一对眸子深处却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王上有何事需要我去做?”他淡淡的开口问道。
多铎面露尴尬之色,不过还是恭敬的说道:“将军,王上只是念您在这凄苦之地一呆便是十余年,特来请您回到王庭,与他共享繁华。”
“这里并不凄苦,我反而觉得很安逸。”他将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看着多铎,旋即笑了笑,道,“多铎啊,你不要骗我了,若不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们的这位王上是不会想起我的。”
多铎低垂着脑袋,眉头微微皱起,略作迟疑之后,抬眼看向他,说道:“凛冬之湖底下发现了神秘之物,王上与群臣皆是束手无策,想请您前去共商计策。”
“共商计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恐怕是想让我孤身犯险罢了。”
“将军,你若是不愿意,我等即刻返回王庭,想来王上念及旧情,也不会怪罪于您。”多铎肃然说道。
他却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随你们回去,就当还他当年免我死罪的恩情。”
多铎面露笑意,看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脸庞,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将军,其实我到现在还认为,当年那件事,您并没有错。”
“私通敌将,如何算没错。”他抬头望着湛蓝天空,感叹道。
“自古忠义两难全,您只是尽了一个朋友的义务。”多铎说道。
“可我还是没能护他周全啊。”他怅然道,眼中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暗淡无神。
※※※
他被誉为天降之子,一出生便是预测着他这一生注定便是不平凡的。
当他即将返回的消息传回王庭的时候,王庭之中可谓是百态层出,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暗自揣测。
最为高兴的应该表示胡王本人了,至少他表面上看起来是极为兴奋的,吩咐整个王庭开始准备迎接他的宴会,并且要百官陪同。
胡人王庭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或许是因为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位如他一般的天降之子,也或许那些后来之人再也没能让这位胡王刮目相看。
总之,胡王与他的除了是君臣关系,更像是兄长与胞弟,昔年他未被发配之时,与胡王更是形影不离,每日谈天说地,从邦国大事,到百姓众生,甚至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他叫铁木真,原封狼禁军统领,更有传闻说胡王已经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在当时的风光地位,可谓是一时无两。
他立下过赫赫战功,帮助胡王一统分裂多年的胡地政权,多年前又抵抗住了大周铁骑的屠戮,其麾下的三万封狼禁军个个骁勇善战,胡地军队之中,没有一支能与其比肩,胡王更是赐予了封狼禁军“王者之师”的称号。
而这个称号的一半功劳,完全归功于铁木真,虽然他不在的这十余年间,封狼禁军在多铎的率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