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难为情的低下头去,小声说:“爷爷,我是住在村子东口的麦家慈的侄女麦穗儿。不是我病了,是我姐姐病了。她腿疼,已经变形,如果不治的话以后会卧床。”
姬老大夫还在观察麦穗儿,也没想麦嘉慈的侄女谁是。
接着问:“小姑娘,既然你姐姐腿都变形了,一定不是疼了一天两天,怎么不早点来看。”
麦穗儿便低垂着睫毛,眼泪汪汪的将爹娘早逝,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
尽可能说的凄凄惨惨,却从头到尾没说过婶娘麦姜氏一句坏话。
姬老大夫看着麦穗儿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嘴上渗出了血迹,一般不会感情用事的他心高高的揪了起来。
看着小女孩长长的茂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心里更加紧张,害怕这珍珠般的泪珠会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他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替麦穗儿拭去睫毛上的泪珠。
顾不上吃饭,喊医童背上医箱,他决定立刻马上去拯救麦穗儿嘴里如果不快点去就会卧床的伟大的女子。
三人出了医馆,一直埋头将一味味草药用戥子称好放进百草柜药抽屉的年轻男子抬起头略微沉思一会儿,匆匆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走了出去。
姬老大夫随着麦穗儿走了将近个时辰才看来到村东头麦穗儿的家,孙黑牛也跟在后面挑着水准备留给麦穗儿。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麦姜氏尖利的女高音抑扬顿挫的骂着:“呸,两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养一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呢,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哦,这翅膀硬了就分家,留下这么大一摊活儿,也不知道帮着干干。”
麦姜氏的骂声比起以前来略带沙哑,有点像受惊了的老鸦的聒噪。
姬老爷微微蹙了蹙眉头,学医之人,喜欢静心静气,从心里厌恶胡喊乱叫。撒泼取闹之人。
刚才麦穗儿诉说姐姐这些年的遭遇,这个小女孩自七岁进了伯父家的门,只是短短的半个月晚上便又被赶回了自己家,带着五岁的妹妹住在潮湿的炕上。因为年纪小天一亮就要过去伯父家干活儿,便大冬天的也顾不上烧炕,将唯一的被子衣服全都盖在妹妹身上。自己冻得浑身发抖;夏天的时候下暴雨房顶漏了,她便将妹妹放在干一点的地方,自己在水里泡一夜:秋天迎着秋风出门春天冒着春寒回家,一年四季手在凉水里泡。
所以小小年纪正是活蹦乱跳之时,腿已经疼了好几年。
年纪小骨头没长成,一定是风,湿,寒三气杂合而入,也就是痹。
这种病属于顽疾,没有治好的可能,只是能控制一点。
刚才在麦穗儿说的时候,他无形中对将麦姜氏对号入了座,虽然小女孩一句坏话都没说,对她的印象已经很不好。
这么小的孩子得上这种病,还没给治过,可见这个女人心肠有多坏。
停下脚步看麦姜氏在打麦场里整理运回来的玉米杆,嘴里不停的骂着。
只是分家短短的两三天,麦姜氏就觉得短了胳膊少了腿般无力。以前天不亮她就扯起嗓门喊麦苗儿麦穗儿,然后自己慢条斯理的坐在炕上做会儿针线。等她出来饭菜已好,猪牛鸡狗都喂了,牛圈猪圈都垫好了,牲口也饮了。家里的一摊子不需要她操心。
她只需要太阳出来的时候分分光光的带着两个女儿去村里挑一担吃的水回来就好。,顺便在村里串串门。
而农忙时候麦穗儿麦苗儿也几乎能将那些个零碎活儿干完,,主要的工作有麦长青和两个大儿子。
这猛的一分开,什么事儿都得她自己做。两个女儿一个都叫不出来,等喂完了猪鸡,牲口,打扫了里里外外的院子,累的她眼冒金花。
一出院门见麦苗儿正拖着一条废腿,将自家门前那一亩二分地里拔出来的豆秧一点一点的运回院子,见她出来摞玉米杆,小心地看了一眼地里,玉米棒子已经掰完只有行间所剩不多豆秧的地里,眼里带着加深印象防止偷盗的意思,然后关上大门。
她的气就往上冒,也有点心虚,习惯性的张口便骂。
感觉一股寒气,她竖起倒三角眼。
这一看惊得她掉了手里的钢叉。
姬老爷姬老大夫可是灵泉村的土皇上,家大业大,医术高明,是村里唯一和村保盛老爷平起平坐的人。镇上都城很多达官贵人都是他的朋友,她平时可是想仰视都仰视不到的。
姬老大夫也只是在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坐诊,都是四面八方的人慕名而来,今天他竟然带着医童小儿子姬小童背着医箱亲自前来。
这个死妮子看来还不简单。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呢?
她飞快的看了眼走在姬老爷身边的麦穗儿。换上一张笑脸身子深深地弯下,声音压低了八度,很是卑微的说:“姬老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大驾光临,我们这寒舍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姬老爷的眼睛平时很柔和,声音也很醇厚,说起话来让人无形中产生一种信任
现在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寒光,语气也随之冷冰冰的:“东西南北风啊。你不请我自然是被风吹来了。”
麦姜氏带着谄媚的笑脸站在自家大门旁边相比之下寒酸的大门口,轻轻敲了敲补着补丁的大门喊了声:“苗儿,姬老爷来看你了,快把门打开。”
然后识趣的退在一边,心虚的低下头去。
姬老爷看起来很和蔼慈祥,她却从心底里畏惧。
麦苗儿的腿一天比一天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