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在堤坝上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沙场。这个沙场比较小,只有一个比较小的工棚,是靠挖沙船去江里面装沙到岸上来卖的。整个沙场,只有三辆小的那种农用车在等着拉沙。而沙已经没了,三个司机在车下面用报纸一铺,斗着地主。
罐头带着我们走进了用红砖建成的小工棚,工鹏里面有一张办公桌,一个秃顶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把脚放在办公桌上,和坐在一边长条木凳上的两名穿着背心的工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聊天。
我们一进去,那些人都看着我们,那个秃顶男人的笑脸一下子就凝结住了,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罐头,怎么来这里了,来来,坐坐坐,喝杯茶。”
罐头走到办公桌旁边,笑着说:“李总,我可不敢喝你的茶,我怕有毒。”
李总轻轻的用手挡住嘴巴咳嗽了一声,笑着说:“怎么会呢,我这的茶不怎么好,但是也不至于有毒啊,来来来,几位坐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罐头一下把腰里的砍刀拿了出来,用力在办公桌上砍了一刀,发出啪的一声响,把李总吓得身子一颤,苦着脸看着罐头说:“罐头,你,你这什么意思?”
罐头又是一刀,把办公桌上那个装着笔的圆筒震得啪哒一声掉落在地上:“我什么意思,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他妈刀都拿出来了,除了砍你,还能有什么意思?”罐头说完对着坐在长木凳上的两个发愣的民工说:“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没什么热闹看的。”那两个民工赶紧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李总一脸的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罐头,可别这么说,你要,要多少,你说。”
我听到李总说给钱,心里一喜,心想这么快就达成任务了,这也太顺利了。没想到罐头没说话,走到李总身边,抓住李总的衣领往外一拉:“我说跟我出来一趟,你耳朵长哪去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问你要钱了?”
李总苦着脸:“那,那罐头哥的意思是?”
李总话音刚落,罐头就把砍刀翻了过来,用刀背在李总的肩膀上快速的剁了一下,李总熬的一下,大声叫唤了一声,然后很快抬起两只手挡在眼前大声说:“别砍了,别砍了罐头哥,你要怎么样,随便你,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罐头在办公桌上坐了下来,把砍刀的刀尖顶在办公桌上,说:“这里现在是谁罩的?”
李总一边用手揉着他被砍的肩膀,一边说:“是四大金刚罩的,不过,不过这里的事情他们都不管了,下面那个沙场的挖沙船最近老到我们的河段去挖,他们也不管,只是每个月底过来拿钱。”
“哎哟,李总行动速度很快嘛,这转过来才多久,就找到靠山了?他们拿多少抽成?”罐头讽刺的说道。
“百分之十五,平时他们还有些老短会过来要钱吃饭之类的,加起来,大概有百分之二十吧。”李总一边揉肩膀,一边抽出几张纸巾擦着脸上的油。
“我只拿你百分之十五,每个月月初结账,平时不会从这拿一分钱,别的沙场的船过来挖沙,我会帮你摆平的。怎么样?”罐头一边摆动着砍刀,一边说着。
“这个,这,这,我这,我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李总支支吾吾的说着。
罐头把砍刀放在办公桌面上,再从口袋李掏出两个用报纸包着的炸药和雷管(那个时候炸药管制不严,几块钱就可以买一管炸药,很多人用炸药去炸鱼玩。),往办公桌上一丢:“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跟南风打电话吧,说我在这里等他。”
李总又支支吾吾的说:“这,这个,罐头哥,这,这会出事的啊。”
“出事就出事啊,不用这个东西,我们几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四大金刚他们那么多人呢,只有拿命拼了。没事,你打电话吧,叫他们过来,反正迟早得拼一下。”罐头说完弯下腰,把电话拿到李总身边,把话筒拿了起来,交给李总。
李总接过话筒,把话筒扣回到电话上,皱着眉说“你们这一闹,我肯定脱不了干系的啊,还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哎。”
罐头笑了笑,从办公桌上滑下来,把看到插回到腰里面,再把炸药和雷管放回口袋,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李总办公桌上拿了那包芙蓉王的烟,给我和龙江各来了一只,然后自己也点上一只,对着李总吐了一口烟,说:“李总,带我们去看看沙场的界限,我们先把那些挖过界的挖沙船赶走。”
李总像死了爹娘一样的苦着脸,揉着肩膀,叹着长气,带着我们走出工棚,走到河边,把界限指给我们看,并把不远处的那艘离岸边不远处的正在轰隆隆作业的挖沙船指给我们看,说那就是下面那个沙场的挖沙船,最近老是到我们的界限内挖沙。
罐头看了看那挖沙船,然后回过头对李总说这事情我搞定,你先回去吧,记住,每个月月初拿钱,账目你不要乱搞,我会发现的,还有几天就是月初了,到时候我会拿着麻布袋子过来装钱的。
李总又紧张的说:“拿麻布袋子干嘛,生意再好,最多也只有两三千块钱,这可是小沙场。”
罐头没说话,哈哈大笑着延着江边往前面大步走去,我和龙江也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