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穆春可不相信,只是任老太太这样说,分明就是防备穆樱跟穆家的人透露消息,以免他们陷入被动。
如此一想,愈发觉得任老太太那个借口诸多疑点且上不得台面。
任大太太接口说道:“实不相瞒,此事没有让旁人知道,的确是我们家的家丑,不足为外人道也。这件事情是母亲的心病,对外不值得一提,对内,却是……”
显然是被任老太太推出来当挡箭牌的,任大太太继续说道:“早些年,母亲曾经有一个妹妹,嫁给了老伯爷的堂弟……”
她说一句话就看一眼任老太太的眼色,见她不作声只喝茶,这才又继续说道:“那姨母和母亲长得有五分相像,性情温和,为人贤惠豁达,当时也是被传为佳话的。只是哪一日,忽然姨母过来与母亲哭诉,说是夜里走路不小心撞进了伯爷的怀里……”
这事情说到这里有些尴尬,周氏便道:“让人带着大小姐四处走走吧。”
任老太太遣了一个得力的婆子,带穆春去逛园子,毕竟这事情不是未出阁的小姐能听的,周氏此刻提出,也是合情合理。
穆春走了以后,任大太太继续说道:“伯爷喝了酒,还以为是母亲,便硬拉扯着进了房里……”
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情,就连周氏也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嘴。
“事情发生以后,当天夜里姨母就上吊自尽了,老伯爷酒醒以后后怕不已,亲自去了堂弟家里请罪,堂弟却总不好杀了自己的亲堂哥,毕竟你也知道,我们伯爵府都是一脉单传的,到了这一辈,才有了两个儿子。若是兄弟阋墙,只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因此堂弟受了此等屈辱,又口不能言;老伯爷呢也是无心之失,更加悔恨难当……如此,我们一家人才从京城搬到了楚州,与京城里面的亲眷,除了必要的大事,再也不见面,算是我们的歉意。母亲那时候更在心里暗暗发誓,说决不允许姐妹嫁给兄弟,这是母亲心里的祖训……”
“我当日是发了重誓的,若有违背,天打雷劈,叫我任家满门灭绝。”任老太太补上一句,堵得周氏无话可说。
毕竟,若说是亲兄弟出了这种事情,那还可以说穆樱和穆秋是堂姐妹,不妨事。
可任家出事的偏就是堂兄弟,这叫周氏连调理的地方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极为坦诚了,周氏基本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尽力维护穆家的脸面,笑着说道:“我们家老爷子的意思,也是这样,强扭的瓜不甜,你们这两天没有出面应对,自然是有苦衷的,他叫我过来直接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回去,是我做大伯母的心疼孩子没有了亲娘做主,爹爹又远在他乡不能为她做主,自作主张过来问一问的。如今问清楚了,的确是老爷子高瞻远瞩,是我僭越妄为,还请老太太原谅。”
这番话就是事情谈不妥,要维护穆立和穆家的颜面了。意思就是穆家并不是上赶着要嫁给你们家,只是我做长辈的心疼侄女,因此做了错事。
任老太太有什么听不懂的,忙道:“穆大太太宅心仁厚,心疼后辈,理所应当。本来我们两家就是亲家,别说你了,穆秋若不是跟我们三郎……便是旁人,我们也该心疼一些,必定想办法周全的,只是家里有家丑,又不可外场……”
周氏打断说道:“自然,我便是与任何人都不会提起,即便是我女儿也是一样,此事我今日来了,也是没听过。但是,少不得要与老爷子说一嘴……”
“那是自然,穆老太爷德高望重,人品正直,他知道了也不妨事……”
两家人将面子上的话说到极致,周氏便道:“穆秋定然是要捆了回去的,只是任家三郎……”
任老太太便说道:“我们家三郎是个耳根子软的,倒是好处理,若非是你们穆家的姑娘,怕是我们也早就下手了,哪里能闹腾到现在……”
任大太太便说道:“人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都是生面孔,人牙子那里新买来的。是想到穆大太太远道而来,自然不会带许多人手,都是签的死契,放心用便是……”
周氏见任家准备的这样周到,知道事情的确是无法转圜,文昌伯爵府是拼着得罪穆家,也不会要穆秋进门的,只得点头答应了苦笑。
便有早就安排好的人出去门口,告诉任子力和穆秋,请他们进来。
任子力就要进去,穆秋却一把拉住他:“当心有诈,若是同意我们的婚事,就请老太太和大太太到门口来,亲自说与我们听……”
任子力犹豫了一下,又听话地跪下来了。
任大太太便说道:“此事还得请大太太您出马了。”
周氏不想做这个出头人,只是穆秋太鸡贼,如今为了解决事端,只好出面走到大门口,与任大太太站在一处:“我与你任伯母谈过了,任穆两家都是体面人家,没有这样行事的。只是如今你逼人太甚,不得不为之。你且跟任三公子进来,好好说话,商量一下后续事宜,总跪着也不是个事儿。”
穆秋半信半疑:“真的?”
“呵呵。”周氏冷冷的瞟了穆秋一眼,才说道:“穆家的名声你不要了,我还要呢。”
穆秋听了这话便放心了,这才拉起任子力的手进了伯爵府的大门,她一步一步走的极为得意,仿佛这大门从此以后就为她永远敞开,由着她这样践踏了。
刚一进门,任府大门便轰然一声关上,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