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姝拉她衣角。
穆秋视而不见,挑衅般看穆春。
穆春犹豫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结结巴巴说道:“二百一十两,不能再多了。”
“二百二十两!”穆秋紧紧压着她,每次遵从规矩,只加十两,不多不少。
“穆秋!”穆春起身,看着她,连妹妹也不叫了。
穆秋不甘示弱瞪回去:“大姐叫我何事?”
“二百三十两。”穆春见穆秋不怵,疲软无力又坐下,继续叫价。
“二百四十两!”穆秋得意洋洋。
穆春:……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戛然而止,喧闹的现场忽而安静。
这安静,是从穆春不再开口开始的。
穆秋笑意僵在脸上,得意洋洋变成慌乱和恐惧,她像是被当头棒喝叫醒一般,陡然明白发生了何事。
她跟穆春置气,花二百四十两,买了一件小褂子。
而平素,只需要五十两,就能买到。
她出了十倍的价钱!
她哪有这么多银子?
穆春为何不开口叫价了?为什么不跟她争了?她才是穆家嫡长女,才是穆家的参会代表,怎么能容忍自己这个二房的妹妹,将她的风头抢了去?
穆秋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
丫鬟宣布这件苏绣短褂,由穆三小姐投得。
穆春走过来笑,满脸讽刺和卖弄:“妹妹有心拿私房银子为穆家争脸,姐姐不忍夺人所好。”
说完还冲她重重一揖。
旁的小姐们忙来贺她投得心好之物,穿上定然艳压群芳,美不胜收。
穆秋大脑嗡嗡作响。
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穆春为何忽然放弃了。
她比自己有钱,又比自己跋扈,看中的东西,什么时候肯落入她人之手过?
分明玉兰偷听到宝竹和玉梅聊天,说今日这件短褂,穆春有一件苏绣长裙,正好相配,志在必得。
为避免有人抢夺,穆春将压箱底的私房钱都拿出来,准备了三百两银子。
明明是这样的。
所以她在满场闺秀都不吭声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与穆春竞价。
势必要将她三百两银子全挖出来,才解那一巴掌之气。
怎么才到了二百两就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穆秋看着侍女捧着的托盘,上面放着那条天价的裙子,心里愤恨郁闷到了极点,她“砰”一下子站起身,想冲到穆春面前打她。
可瞟一眼,穆春正似笑非笑瞧着她和严云姝,有恃无恐。
她想起“小妹伙同旁人,泼大姐狗血的供词”,还在穆春手里捏着。
满腔愤怒被她强压下去,她狠狠咬牙忍耐,舌尖蔓延出一股血腥味,下唇破了。
投价还在继续,穆春没有参与,她静坐着,冷眼瞧穆秋额头上青筋爆出,坐立难安。
她忍不住笑了。
上一世,穆秋收了严和明的好处,处心积虑制造机会,让她和严和明“偶遇”。在她想退却的时候,劝慰引诱,推波助澜。
穆家的悲剧,她纵然是罪魁祸首,穆秋功劳也不小。
“穆姐姐……”赵长月叫她,晃晃手中的白玉扳指:“我投了这个。”
二十两银子。
赵长月在这种场合是不打眼的,没有人恭贺她。
穆春看了一眼成色,笑着道:“很漂亮。”
“是吗?我还觉得不值当呢。”赵长月听穆春肯定,笑得月牙眼眯眯:“梦姑非逼我投,二十两啊,可以买好多米了……”
“哈哈。”穆春见她一个大小姐,算得这样清楚,计较的模样像极当家主母,忍不住掐她的脸:“你这样会算账,以后谁娶了你,可就发财喽……”
赵长月被她挪瑜的满面通红:“……穆姐姐说什么呢,要嫁人也是你先嫁人……”
“我不会嫁人的。”穆春瞧着她,认真严肃地重复:“绝不嫁人!”
“啊?”赵长月听她不似开玩笑,忍不住惊呼一声。
穆春没有看见,隔着小厅里的纱幔,外头有一人,听着她的决心,眉头成“川”字,随后无声无息的笑了。
严云丽出来,见到严和明正抿嘴笑,衬得面如冠玉,比她这个女子都娇美,娇嗔道:“二哥笑什么?”
“没什么。”严和明从穆春的决心中回过神,问严云丽:“你丫鬟喊我来,为什么事?不能带话吗?非要我亲自跑一趟?”
“银子不够了。”严云丽嘟着嘴:“祖母应承我,今日所投银子,她依例加上一倍,悉数捐给阳歧书院。本来我盘算的是五百两之数,没想到出了变故。”
胡彩玉处连投两笔,就比预估多了一百两。
穆秋所投苏绣短褂,计划一百两二十两,比预估多了一百二十两。
此外还有不少闺秀,为了自家名誉一炮打响,本来预估三五十两银子的东西,全部被推上百两之上。
最后算账,十件物品,预计五百两,现在生生多出三百两之数。
“报上去祖母定要骂我,怪我没控制住局面。”严云丽秀眉紧皱,拉严和明衣角:“我私房银子不过一百多点,差的想请哥哥补上。”
严家人多嘴杂,若是带话,保不齐被谁听去,怕是窟窿还没堵上,就被严老太太知晓责骂。
因此只能请严和明亲自过来。
“多大点事。”严和明笑:“去吧。”
严云丽危机解除,喜不自胜,忙转身朝小花厅去,走了几步回头,发觉严和明微偏着头想事,并未离开。
严云丽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