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视作掌上明珠的妹妹对着那几个趾高气昂的修士熟练地奉迎奉承,他垂在袖下的手不由紧紧收拢。
终究还是忍耐不下,在那人借由交还玉简摸上妹妹手腕时,他愤然出手,但是如何能敌得过这些宗族修士,最终在那人法器镇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那修士带走玷污。
直到次日,方才见衣衫凌乱的妹妹将那人苦苦求来,解了镇压在自己身上的法器,他才恢复了行动自如。
心中虽怒极恨极,却知再发作出来唯有让妹妹受到更多□,压下胸口的那股气,喉头却是泛起甜腥。
在妹妹卑躬屈膝地将那修士送走后,他将她拥入怀中,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等随妹妹到了她栖身的敝旧小屋中,两人方才得空说起别后情状。
原来自从妹妹与那修士来到修真界中后,也曾过过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妹妹虽有灵根,却是五灵根资质,那人也只能教给她一些粗浅的入门功法,好在依旧十分恩爱。
而后,妹妹为他产下一女,两人虽修为差距极远,过得也算是幸福。
直到一年之前,那人不知如何惹上了一个宗门弟子,竟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于是妹妹的生活开始变得颠沛流离,常常在一处呆不到几日便又被迫星夜逃离。
若说如此的日子因为一家人仍是团圆还不算辛苦的话,数月后,在那人终是被仇人寻上门,斗法中身负重伤后,便成了妹妹一生最大的转折。
因没有师门依靠,平时的一点积蓄也很快用完,最后那人仍是在妹妹眼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死道消。
无论心中如何悲伤,但为了还在嗷嗷待哺的女儿,妹妹将那人安葬后,便独自出门寻活计谋生。可修真界对于她这种几乎与凡人无异的弱女子而言何等艰辛,兼之又有着高阶女修吃了丽容丹之后尚且不如的容貌,渐渐地为人□,她竟已感到习惯。
妹妹说着过去的这些时,神色看起来平静而安详,并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是偶尔低头去逗一逗在摇篮中安睡的孩子。
粉嫩的婴孩五官间隐约看得出日后与她娘亲极似的绝丽动人,时而不安分地动动手脚,掀开裹在身上的单薄襁褓,□在外肩头的一点朱砂胎记分外鲜明。
“妹妹。”压下涌上双目的酸涩,他过了许久方才启唇问道,只是声音已是沙哑,“日后……你做如何打算。”
“能见兄长之面,已是美梦成真……”说着,妹妹唇角微微勾起,却是带上了久未曾见的笑,整个人脸上的憔悴沧桑一时间皆被掩在了那一抹绝丽笑意之下,“若得兄长垂怜,能替我照顾这孩子,我愿足矣。”
他正想开口说话,却又被妹妹打断:“别看她还小,甫一出生时,夫君便说她根骨极佳,日后必能在道途上有所成就,远在她爹之上……”
听妹妹话里竟是怕自己不会对这孩子加以照拂,而告诉他这孩子根骨非凡之事望他答应,他胸臆淤塞间,忙是答道:“妹妹放心。她是我的亲侄女,日后我定会护她一生宁安。”
“多谢兄长。”闻言妹妹脸上的笑意才完全绽放了出来,脸上光彩照人,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被众人捧在掌心呵护的相府小姐。
但是若时光能够倒溯,他却宁愿当时不曾给她这个答案。
那一夜,他未曾安寝,翻来覆去都是想着日后定要如何好好修行,增强实力,保护妹妹与侄女。
可次日一早,在他推开久久未应的房门,看见在那木床之上恍若安睡的人时,却是不由自主地重重跪倒在地。
只见妹妹穿上了一身簇新衣裙,脸上的妆容也勾画得十分精细,正是她离开京城时最时兴的花样,唇边的那抹笑更是绝丽无双,但是,胸口却不再起伏。
此时,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思绪中尽皆空白,心中眼里填满的,唯有那安静却残酷的一幕。
明明仅是通过宇文成周的视角目睹了这些旧事,可看着木床上的女子,苏长宁心中却也是毫无来由地一阵酸涩。
受不了如此变故,他体内的灵气运行一时间变得紊乱非常,暴烈地在身体内左冲右突,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痛苦。
父亲曾在他身上设下神魂联系,在感应到他出了事后,很快赶来。
好在他那时修为并不高,体内灵力也少,这番行将走火入魔的迹象很快便被父亲平复了下来。
一等神智恢复,他即刻去寻那答应照料一生的侄女,可是等他扑到摇篮前,看到的除了凌乱的襁褓,哪里还有那粉嫩婴儿的身影。
张嘴便是一口猩红呕出,才被平复的灵气,又一次暴动起来!
痛悔、不甘,无数强烈的情感顺着自己那缕神识的系联传入体内,就连苏长宁,也觉自己正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灵力牵引着陷入狂乱之中,心中一凛,忙暗暗运转紫府秘法,一个小周天过去,方才断开了与那暴动灵力的联系。
未曾想到……宇文成周的心结竟是由如此惨事而来。
将手掌自他背心撤下,扶着他在青石床上躺好,苏长宁垂眸,终究是一口气叹出。
作者有话要说:湿兄的狗血过往……
祝大家元宵节哈皮哟!!!
不过湿兄不会白狗血滴……狗血会让长宁进阶滴,咳咳
今天继续是存稿箱君
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木有能够及时回复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