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无忌率先从对方天人临凡般的风采中回过神来,眼中戾气滚动,厉喝道:“你是何人?敢来扰我大军,活得不耐烦了么?”
“我是什么人?”王动微微一笑,“只不过是一位追逐真道的练气士罢了!”
“练气士?”种无忌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般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一介方士,某早听闻你们这些方士最善于装神弄鬼,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他原先还对王动驭舟而行,乘风破浪而来的手段有所忌惮,一听对方乃是方士,顿时就定下心神,只道乃是某种隐秘的障眼法或机关术,反正方士最擅长搞这种糊弄人的把戏。
“你这方士,为何挡我大军去路?若不说出个缘由来,休怪本将取你项上人头。”种无忌阴沉着一张脸,手按战刀,杀气腾腾。
王动脚下轻舟在间隔战船十余丈远处,毫无征兆的停顿下来,笑道:“擅于装神弄鬼的不叫方士,而是骗子。”
种无忌冷笑:“哦,那方士擅长什么?”声音中已流露出阴森杀意,显得极是不耐。
王动从容道:“这得看各人之缘法,有的擅长天文地理,算术韬略,有的擅于医卜星相,奇门遁甲,还有人精通先天八卦,阴阳五行……不过终究都只为去假存真,求取真道。”
“那你又擅长什么?”种无忌阴测测道。
“遗憾得很,本人每一种都称不上精通,只是恰好每一种都会一点。”王动道。
种无忌缓缓举起一只手。打着手势,那战船上当即就有数十上百位弓弩手,弓箭手将目标对准了他。
“只会一点,的确是遗憾得很!”种无忌冷声道:“因为你一定卜算不出。只要本将一声令下,你就会被万箭穿心,死无全尸!若是你能算出,只怕也就不会来了。”
王动轻叹道:“将军说得正是。幸好我虽然算不出自己,终究还是能算出将军和你这数千部下的路!”
种无忌道:“什么路?”
王动道:“生路或者死路,当然都由将军自己选择!”
种无忌面无表情道:“生路又如何,死路又如何?”
王动道:“若是选择生路,将军现在就当转身退走,只因继续向前,已是一条必死之路。”
种无忌像是听见世上最为可笑的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这方士恐怕是吴国的说客吧,可惜任你说破天去,也休想动摇本将灭吴之心!吴国内部空虚,我越国大军压境,旦夕可破姑苏城,以报昔年之耻辱。死路?可笑可笑!”
王动摇了摇头,瞧着自己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你又何必一定要让我杀了你?”
自踏入江湖以来,王动一双手已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可谓杀人无算。
他并不会因此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人在江湖,就犹如花开枝头,既然不能不开,当然不能不落,所以无论是他杀了别人,还是别人杀了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入江湖。便该有这样的觉悟。
但是王动并非滥杀之人。这些越国军士就算杀掉成千上万,对他而言又有何意义呢?
种无忌却已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他嘴角噙着一丝森冷笑意,忽然将手朝下猛地一挥。
嗖!
一道尖锐的破风声炸开。一位弩手激发机括,弩箭闪电般激射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弩箭穿透ròu_t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呼。
种无忌面上冷笑却忽的凝固,只因为这一声惨呼来自身后,他霍然回头,立即发现那一名弓弩手胸膛已被弩箭穿透,生机丧绝般瘫软下去。
战船上其它将士反应慢了一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听一人惊呼道:“那方士怎么不见了?”
种无忌转身看去,轻舟上已没有了王动的影子,失去了王动的操控,小舟迅速被江浪卷动,朝下游急速奔腾而去。
“他在那艘战船上!”
又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王动不知何时已到了左侧一艘战船上,船上越国战士人人耸动,虽不知对方是如何上来的,却都在第一时间围了上来,呛啷呛啷之声连绵不绝,长剑齐齐出鞘。
“越国剑士,天下无敌。”
“杀!杀!杀!”
三年之前,范蠡寻得越女阿青传授越国武士剑法,但阿青神剑天成,根本无法传授,越国武士只能观摩阿青神剑的影子,学得其中一丝一毫。
阿青前后只教了三天!
上百名越国武士触摸到了阿青神剑一丝一毫的影子,随后又将其传授给了军队,饶是如此,已令越军实力倍增,只感觉勇武无敌,世上再没有军队能抵挡他们!
更何况区区一介方士?
嗤!
一口长剑疾刺过来,还不等建功,又有一口长剑递出,紧接着是第三口,第四口,第五口……
数十名越国战士拔剑出鞘,齐齐围攻而来,轮番出剑,但他们非但脚下步伐不显凌乱,长剑刺出的顺序显然也是经过了严格训练,并不会因人多而生出杂乱无章之感。
战阵搏杀,不同于寻常的江湖争斗。
一名越国战士的实力或许还及不上江湖下九流的武人,但数十名联合起来,结成缜密的战阵,一时之间,只怕就算是左冷禅,任我行那一级数的武人都要先自战圈脱身,方能从外围击破!
王动却像是根本没看见那漫天剑光,忽然自中间走了过去,他双袖飘动,便似飞洒长空的匹练,只听崩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