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煜起身,郑重道,“如先生言,我等既已贵为亲王,要坐享富贵,还不容易?然今奸臣当道,危及社稷,孤身为圣祖之子,岂能坐观?孤今日所为,绝无私心,全为天下计,为圣上计。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担了那虚名疑心,孤也做定这主意!”
左至青见他身长玉立,眉眼刚毅,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神色,也激动起身,“好!王爷心志,可比日月,老夫便也舍去万般顾念,定追随王爷到底!”语罢躬身。
青煜重燃了斗志,忙将左至青扶起,问道,“这往下该怎么走,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左至青正色道,“王爷,今番虽说我方丢了钱一清,但也并非全无达到效果。”
“哦?”青煜神色一动。
左至青继续,“钱一清接连两道弹劾奏折,让本来一团死水的朝局起了波澜,让大家知道,丁氏并非高不可摧,这是其一,王爷可别小看这点,若老夫所料不错,不出几日,必有对丁氏不满的朝中之人前来投靠;其二,丁氏本与杨聪铁板一块,但这次杨某却并未鼓动手下附吏上疏驳斥钱一清奏折,丁氏与杨聪必生龃龉;其三,丁氏虽擅权贪鄙,但此人甚为老辣聪明,对圣上一直虚与委蛇,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是以圣上一直对其宠信,而此次终于有人揭了真言,圣上或将对其产生疑虑,而我等,有了这点子疑心,便可做起文章!”
青煜抚掌,激动道,“听先生言,如醍醐灌顶!”低头沉吟了一下,“明日即是钱一清出京之日,孤必要前往一送。”
左至青摇手道,“不可!此时相送,与时机不合,岂不明摆着与丁氏不与?圣上那里也不好看。”
青煜踱了几步,站定后正色道,“先生,这次却不能听你,孤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君子坦荡荡不畏人言,且不论钱一清是为孤遭此祸事,孤若不去,岂不寒了人心?就是一般人等,因弹劾丁贼而坏事,孤也当因敬而往!”
左至青想了片刻,“也好,不过还请王爷不亲自前往,老夫愿代王爷一去,必将意思送到!”
宁王府后院暖阁。
青廷一身白袍,半躺在竹椅上,闭目轻摇,容色平淡。
一时门从外面开了,一人进入,青廷并未睁眼,那人除下斗篷雪帽,跺脚道,“外面好大风雪,王爷到安逸。”
青廷把手平放于腹上,笑道,“钱一清可是今日出京?境况怎样?”
那人上前,把手往火盆上笼了,回答,“只寥寥去了几个同年,但如王爷与淳于先生所料,辉王府去了人,还送了物什。”
“哦?”青廷睁开双目,来了兴味,半起身道,“可是那左先生?”
来人惊讶地张大嘴,“王爷好猜法,我都疑心刚才爬在墙头上偷看的是否是我了。”
青廷一笑不语,又躺了回去。
见他不再说话,来人似有些急,往书架上摸了一阵,又拨了拨案上琴弦,长吁短叹了几声,看看青廷脸色,又不敢叫。
淳于郭进来时,正看见他这般模样,不由笑了,“又有谁给了邱统领气受?”
原来这人名叫邱丹,时任京城禁军步兵统领,也是出身贵胄之家,其父邱成乃大荣开国功臣,在世时御封一等辽开公,邱丹自幼作为伴读与青廷青煜一起长大,对青廷最服。
青廷见淳于来了,缓站起了身子,笑道,“谁能给他气受,年纪轻轻就可做公侯爷,却改不了的猴性,非要把这爵位寄着,说什么等建功立业后再袭。”
淳于郭赞道,“邱统领好志气,老夫向来是佩服的!”
邱丹挠挠头,“那些个大道理我却不懂,我只是觉得不干事就拿那份俸禄,心虚,嘿嘿。”
淳于郭叹息道,“这天下若多几个邱统领这样的人,就太平了。”
青廷这边让淳于坐,边唤邱丹把刚探到的消息说了。淳于听了,微微点头,“果不出我等所料,左至青真的去了。”
青廷轻叹,“我这三弟,当真是个男儿真性情,我却不如。”又问邱丹,“还有何情况?”
邱丹巴不得这句,问道,“我见那钱一清,慷慨至极,原先刚与青煜那边接触时,声气倒没有这般雄壮,不知却是为何?”
淳于郭笑道,“或是真被辉王爷感动,或是事已至此只能附了王爷,真真假假,无须去管,只这次之后,必多有对丁氏不满的人前往辉王府投靠是真了。”见青廷颔首,眼含薄笑,又道,“不正是王爷要的效果么?”
邱丹却不大懂他俩哑谜似的对话,问道,“青廷哥为何要让他们都投了青煜那里去?这样青廷哥如何做得大事?”
青廷闻言,又缓缓躺上竹椅,闭目淡淡道,“做大事,谈何容易?聪明人,大多没有长性和毅力,勤奋人,又多无那至上的智慧。本王要的,却只是那么点子天命和运气……”忽睁眼笑道,“本王用一生的时间,去赌那么点子运气,却是苦了二位了!”
淳于郭也站起身,淡淡笑道,“王爷,君诚不我欺,信幸不辱命!”
邱丹虽还有不大明白,但自有一股子热血腾上,对着青廷半跪道,“我这条命,就给了青廷哥又如何?!”
小鱼这晚服侍了和帝,第二日一早浑身酸疼,不知为何,和帝这两日如狂风暴雨般,没了半点子温柔与呵护,小鱼见他整个人阴沉寡语,哪里敢问,只得默默忍受,方